鲛人泪(1 / 1)

鲛人泪

阮明珠的指尖抚过鲛绡纱,月光透过纱面在密诏上投下粼粼波光。她数着纱面织入的银丝——这是裴元洛旧部从北境快马送来的,每一根银丝都淬着西蜀巫医调制的“离魂散”,遇热则化为无色无味的毒气。

“娘娘,药炉备好了。”老宫人佝偻着背,手中铜盆盛着凝固的血块——正是三日前从顾唯卿心口剜出的毒血。明珠瞥见他袖口未洗净的龙涎香灰,忽然轻笑:“张公公当年伺候先帝笔墨时,可曾见过‘鲛人泪’写的诏书?”

老宫人手一抖,铜盆险些倾覆。他望着案上那枚泛着青光的珍珠,喉结滚动:“老奴……老奴只知鲛人泪遇水则隐,需以处子血为引,方能显字。”

明珠的护甲划过珍珠表面,刮下些许粉末混入血块:“公公记性倒好,可惜漏了一句——若掺了弑君者的心头血,字迹遇热便会化为飞灰。”她突然将血块投入药炉,火焰窜起的瞬间,帐幔后传来北境使臣的闷哼。

染血的密诏在炉上烘烤,逐渐浮现出先帝笔迹。明珠盯着“传位于阮氏”几个字,想起那夜老皇帝咽气前,自己用浸了鹤顶霜的银针在他指尖刺出的颤痕。炉中飘出的血腥气里混着鲛人泪的咸涩,像极了裴元洛战死那日,冰窟中融化的雪水。

“娘娘,狼主送来的鲛人泪……只剩三颗了。”暗卫呈上雕花木匣,匣内珍珠泛着诡异的粉光——正是当年萧瑟公主逼她喝下红花汤时,用来盛药的器皿镶嵌的珍珠。明珠捏碎一颗珍珠,将粉末洒在密诏边角:“告诉狼主,本宫要的不是鲛人泪,是他帐前那尊青铜狼首。”

五更梆子响,明珠带着密诏踏入宗庙废墟。裴元洛的银甲碎片埋在祭坛下,此刻正被北境工匠熔炼成金水。她将密诏浸入金水,看着“阮氏”二字逐渐镀上金边——这是唯一能骗过朝堂老臣的方法,裴家军旧部只认银甲主人的印鉴。

“娘娘好算计。”枢密院使王崇山的拐杖敲在青砖上,他身后跟着数十名紫袍老臣,“可惜先帝从未用过鲛绡纱写诏书,更不会以金粉饰字。”

明珠转身时裙摆扫过未干的金水,在晨曦中拖出长长的血痕:“大人可听过‘双面鲛绡’?西蜀进贡的珍品,一面写字,一面留白。”她突然撕开诏书夹层,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北境狼图腾,“就像当年各位大人写给西境的投诚信,不也藏在先帝赐的《孝经》扉页里么?”

老臣们脸色骤变。明珠抚着腰间虎符,符身刻着的“亡”字正对着王崇山:“三日前狼主送来个孩子,耳后红痣与裴将军的一模一样。各位猜猜,若本宫把这孩子和各位的密信一同送给顾唯卿的余党……”

话音未落,暗卫捧来个啼哭的婴孩。明珠扯开襁褓,孩子肩胛处的银甲烙印在阳光下刺痛了所有人的眼——那正是裴元洛生前独有的军印。

王崇山的拐杖终于坠地。当第一缕阳光照在镀金密诏上时,老臣们颤巍巍地盖下官印。明珠望着宗庙残垣上新刷的朱漆,忽然想起那日裴元洛说的最后一句话:“等宫阙焚尽,我带你去看真正的海。”

午时三刻,北境使臣撞响朝钟。明珠站在龙椅旁,看着狼主嫡子将青铜狼首嵌入玉玺底座。当“传位诏书”展现在百官面前时,她撕开袖中暗袋——里面装着最后一颗鲛人泪,泪珠里封着裴元洛的一缕头发。

“众卿可要验看先帝笔迹?”她将泪珠投入金盆,清水瞬间变成血红色。诏书上的字迹遇水扭曲,竟化作先帝临终前抓住她手腕时的抓痕。朝堂寂然无声,唯闻北境铁骑的马蹄踏碎宫门残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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