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后(1 / 2)

今后

西风烈,长空雁叫霜晨月。

霜晨月,马蹄声碎,喇叭声咽。

“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谢姰牵着马缰,掀开斗笠一角,远望长道漫漫。

从前是从前,今后便是今后了。

折露与观朝含泪站在她身后,只觉昨天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两人趁着众人拜佛时,在悬崖桃木上系了绳子,又刻意将山石挖动,谢姰掉下去后,扯住绳子便能到悬崖上一处为树木遮掩的洞xue中,那是从前求长生的道人居住的地方,如今只有枯骨。

她们如法炮制下去后,便在洞中与谢姰相会。

谢姰褪去一身华裳,卸去满头珠翠,只留下穿在里面的一件束袖外衫,她以发带扎起满头青丝,拿起早就放在洞中的一柄长刀。

“等今夜天黑,我们便登崖离开。”她将一支梅花簪子握在手中,仔细看了几眼后抛下悬崖。

三人趁夜离开悬崖,一路躲藏,直到午时才远离京城之外。

此刻三人站在一条林中岔路上,往岔路上方走是去西北边境的方向,谢姰转身背朝北方岔路,眸中多有感慨。

“我们自小就是一起长大,情谊她人难比,今日分别,希望我们都能各有归处。”

折露哭出声向前抱住谢姰:“乡君,我舍不得你。”

“你不是说,若是离开京城想要去大江南北看看,去吧,好折露。”谢姰摸着她的头发,观朝也拥住她,沉默着流泪。

“乡君,我们随你一同去。”她道。

“我想要去的地方不是你们想要去的地方,我还未曾问呢,观朝每次擦剑的时候,都想去做什么?”谢姰松开两人,去擦观朝的眼泪。

“江湖。”她道,急促补充:“可没有乡君,我……”

谢姰笑得那样柔和,像是一江承载无数船只的水:“好观朝,没有我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这么多年,一直都是你与折露在照顾我,你们没了我依旧是自己。”

“我们再陪乡君一段路好不好?”折露擦着眼泪,哭着说:“我们真的舍不得。”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我们其实都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观朝向往江湖,你向往大江南北,我想要去边境杀敌。”谢姰帮着她擦泪:“再送一段又一段能如何呢,我们的旅途是不一样的,如何能送得到,去吧。”

折露与观朝对视一眼,两人齐齐往后退了一步,朝着谢姰拱手下拜:“乡君。”

谢姰扶起两人,折露仰头流泪:“我与观朝本来是要流离失所,没有归处的人,是家主和您给了我们家,一直陪在乡君身侧几乎成了折露的习惯,但折露知道,乡君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们就送您到这里,乡君,请您不要忘了我们。”

“怎么会。”谢姰抱住折露:“我怎么能忘了你们呢。”

观朝握紧剑站在一侧,谢姰松开折露,看向两人:“我离开京城后再难回去了,我有一件事情烦你们帮我。”

无事莫登楼,登楼使人愁。

入夜后,谢环提着灯笼走入谢姰的小楼,谢姰已经走了两天,屋中一切如故,她仿佛觉得谢姰坠崖的消息是假的,她还在将军府,还会在某一天回来陪她吃饭,和她争论,要她支持朝廷西征,要她成全她与楚聿。

她抚过每一处谢姰坐着、躺着的地方,坐在谢姰的书桌前长久凝望黑寂寂的屋子,直到风吹动窗户的声音传来,她才猛地惊醒,起身去关起窗子。

未关起窗子,还有些细碎的声音,可一关上,屋子顿时变得更加寂静,寂静的让谢环觉得全身发冷,她像是害怕从黑暗中会窜出什么怪物似的,提起灯笼离开。

绕过屏风到楼梯口时,她提起灯笼往台阶上照了照,站了一会她才缓步往上走。

无论是江左,还是这里的小楼,谢姰从来都不许任何人进去,谢环有时会来小楼找谢姰说话,可也从未进过三楼。

虽然陪伴教养谢姰二十二年,可谢环却觉得像是在今日这个夜晚才走进谢姰的内心,灯笼照亮两三节木阶梯,她提着裙摆,一点点往上去看。

灯笼拉长她的影子照在墙上,墙上漆绘着锦簇花团,那些红的蓝的花瓣,在烛光中好像墓道石砖般,散发着冷气,谢环逃似的上了楼,一眼便见这月光笼罩下的矮几。

三楼只在窗前放了一方矮几和一蒲团,矮几上摆着黄铜烛台,烛台的蜡烛烧得只剩下拇指长,白色的烛泪流满了烛台,甚至顺着烛台流下来凝固在桌上,像一块猪油,在月光下泛着沉闷的光。

这样亮的月色无需点灯,谢环吹灭手中的蜡烛,坐到蒲团上。

烛台前是一本翻得破烂的书,书侧则是一个锦盒。

她先翻开了那本书,书脊的麻绳已经散开,书笺上印着《兵橐》二字,她翻开书衣,扉页上是谢姰题的一首小诗。

“玉带金钗绣罗衣,柔荑凝脂倩娥眉。此身不做笼中雀,要挟剑斩白龙归。”

谢环的手一颤,扉页从她手中落下又盖回书上,她沉默良久,流下两行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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