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往下跳去:“乡君!”
“乡君!”
“观朝,折露!”春娘只拽住折露的一只袖子,她扑在崖边,眼泪不停流出眼眶:“乐安,乐安!!”
她恸哭之声惊动了其她赏花的人,众人纷纷围过来,一看到崩塌的山崖和春娘便都明白事情的经过,不少人擦泪哭出声来,木蘅晚与阿沅从人群中挤过来,扑倒在春娘身侧。
木蘅晚血色尽失,眼泪涌出痛声道:“乐安。”
“你说的你要走了,就是这样的走吗?”
“你不做困在笼中的飞鸟,就要拼死撞了笼子吗?乐安!”
三人抱团在一起哭泣,太后得知此事,赶忙让人询问春娘,春娘哭晕后醒来,将谢姰失足掉下山崖,观朝折露随主跳崖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众人唏嘘痛哭,都忍不住悲痛之色。
回去的路上,马车队没了说话的声音,只有隐隐传来的啜泣之声。
木蘅晚握住阿沅的手,擦掉不断流出的泪水:“我信她不会死。”
阿沅背过身,擦去眼泪,抽泣道:“嗯。”
春娘深呼吸,将木蘅晚与阿沅都抱在怀中:“乐安是那样骄傲的人,她无所不能,那样完美无缺,我信她,她说不定只是厌倦了京城生活,想要离开而已,她还活着,她还活着。”
三人不断宽慰自己谢姰还活着。
可三人都清楚,那是万丈悬崖,就这样直接摔下去,怎么可能活得下来呢?
可没有这样的妄想,她们实在无法想象之后的日子该当如何,与其当她死了,不如当她自由。
木蘅晚紧紧抱住春娘,她埋头在春娘肩膀上,泪水止不住的流出。
“她还活着。”她轻声道,浑身颤抖:“她一定活着。”
分明昨夜,她们还在一起饮酒,怎么世事如此无常,今日回城就只剩了三人呢?
太后回了京城,却派人与寺中和尚一同去悬崖下找寻谢姰,谢家的乡君出事,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坐视不理。
一同去的人虽然没有被下令三缄其口,但此事实在令人哀痛,提起来的人也少,谢环是第二日正午才从木蘅晚派来的人口中得知此事,她手中的账册落在了地上,踉跄着从书桌后走出来,却不小心打翻砚台,砚台掉在地上碎成了两块,浓墨四溅,不少落在了她衣裙上,谢环不管不顾挣扎着站起来,茫然四顾。
“姰儿……”她哀声,一下崩溃哭出声来:“姰儿。”
平安候闻讯来找她,将她抱入怀中,谢环哭昏在他怀中,即使醒来后也是浑浑噩噩泪流不止。
楚聿得知此事时,还在书房里擦拭自己的铠甲,楚聿一直觉得自己最厉害最好看的时候,就是穿着铠甲的时候,他想要让谢姰看看,让谢姰亲手为自己带上凤翅兜鍪。
段临从外走进来,让初一出去。
楚聿擦着盔甲,看了他一眼:“都要大婚了,你还有心思来这里?”
“非循。”段临一脸纠结,在屋中转着圈子:“我。”
“你要说什么就说,磨磨唧唧做什么?”楚聿将帕子丢到盆里,擦了手就要往外走:“你不说我就要走了,乐安应该快回来了,春娘是不是已经回来了?她是不是在宫里?”
“不是。”段临摇头,忍不住背过身擦掉眼泪。
“哦,那我起码去城外等她好了。”
“你,你不必等了。”段临颤声,楚聿疑惑看他:“你哭什么?”
段临转过身,泪眸看着楚聿双眼:“乡君,坠崖了。”
楚聿脸上神情一下尽数褪去,他想要说话,却觉得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声音堵住,他往后退了一步,迅速回头奔出书房,段临立刻跟了上去就怕他做什么傻事。
楚聿一路都没说话,径直奔向马房,立刻翻身上马,段临拦在他前面,哀痛道:“你要做什么?大敌当前,女儿情长你该放一放的!”
楚聿张了嘴,哑声道:“让开。”
他扬鞭往前,段临只好退开看他纵马而去。
楚聿一路往广慈寺的方向去,段临骑马跟在他身后,防着他真要殉情,广慈寺已经被官兵把守起来,寺中和尚和官兵大多数都去了崖底找寻谢姰的踪迹。
楚聿纵马从一侧去崖底,一到崖底谷口立刻翻身下马,广慈寺的住持正坐在一边念经,楚聿听得出来,那是往生咒,他怒步冲过去,一把将住持从地上拽着衣领薅起来,恨声道:“她没死!你在这里念什么!”
段临赶紧冲过来拉住楚聿:“非循,你冷静些!”
京畿府尹也闻声赶过来,在二人面前俯首:“殿下,将军。”
“可找到了?”段临问。
府尹摇头:“还在找。”
楚聿松开手,住持踉跄了一下跌坐在地上,他失魂落魄就往谷中走,段临扯住他:“非循,你就让府尹他们去找吧,万一……”
他不忍说完,楚聿双眸早已失去焦距,豆大的泪水从他空洞的眼里钻出,如同一条蛆虫一样顺着脸皮爬下,他愣愣地看着段临,一把将他的手扯掉,沉默着转身走进谷底。
段临叹了一口气:“非循。”
没了谢姰,楚聿也没了命。
他不忍再去用那些大义压他,只是沉默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