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潜入上京
魏潜云从前不说这样的话。
他要劳动到魏逐风头上,要么是权势倾轧,要么是背后搞点小名堂,弄出点骑虎难下的借口,让他赶鸭子上架为人做事,自己在背后偷笑坐享渔翁之利。
而如今,先是满怀信任写信给弟弟,又诚挚的一句劳烦,就算魏逐风和姜满没有交情,也会心甘情愿去帮他跑这一趟,不枉魏逐风或真或假,或自虐或自救地,叫了很多句的兄长。
他注意力全在那封信笺上,倒过来一瞧,竟还遗漏了一个锦囊,魏逐风觑了一眼,郑重地把两样东西收好,未露异样。事关重大,他没耽搁,连夜上了路。
白无常给他接活荤素不忌,仅一条明令禁止,他不愿去南昭。
还不像个幽魂前,有人在不冻湖前盛赞他的眼睛,说他擡眼望人时,像湖泊,更像宝石。
他们形影不离,教他练武习字,像讲故事一般讲述见闻,给他买糖葫芦和玩具。
沙土割伤了少年黢黑的面庞,于是有人兴致勃勃充满期待向他描述自己的家乡,却没有说总有一日会带他去看看。
魏逐风知道上京城冬天只落几次雪,不像边疆这么冷这么硬,等到春暖花开时,到处都是生机盎然的景象。
他知道糖葫芦,糖八角,哪一家的没有掺水做得最甜,还不会乱称斤两坑人;他知道南昭都城声色繁华,有永远不灭的灯光,形形色色的商铺。哪里最好玩,哪里最适合晒太阳,陆扬总会有办法。
少年在他的描述中露出向往的神色,连带着陆扬也开始思念故土。边关岁月漫长,不分寒暑,不知今夕何夕,他思念的故土并没有等待他的家人。魏逐风倒是邀请过他来自己家玩,只是分别在离城门口最近的地方,临门一脚,仿佛远远地看过一眼,已然算作数了。
凤仙楼的酒一天只能打一壶。
梅花小道最深处的那家糖人已经不做了,老太太过世,晚辈没能传下她的技艺。
长街夜市很热闹,到处都是灯光,和描述中一模一样。
上京很漂亮,很漂亮。
排了个长队,拿到酒时,味道直冲鼻端,竟涌现出奇怪的熟悉感。
他问凤仙楼的娘子:“酒的配方是何时传来的?”
几十年的老店,两年前起死回生,如枯枝向荣。
娘子神秘地凑到他耳边:“据说是一位神秘的卖家,和老板做了交易,以方入股,所赚盈利皆可分红,至于身份可就不得而知了。”
魏逐风一时也说不出这种熟悉从何而来,颔首称多谢,饮尽酒杯离开了。
已知的信息过少,他既不知这天下奇毒的来龙去脉,更不知最后的踪迹缘何落在了皇宫里,由何人刺杀何人主谋,目的为何。
北巍曾历经过多次迁都,皇族早几百年也曾有游牧习性,打一枪换个地方是家常便饭,因而没有多丰富的底蕴累积,常被他国嘲笑简朴。
南昭不同,那是累世的温柔富贵乡,哪怕到如今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只有空荡荡一个地名,魏逐风就是挨个角落将皇宫翻过来,也不可能找到一个小小的解药。
东西不好找,人好找。
新帝登基,三年国丧刚过,四处还充斥着百废待兴的气象,守卫也比寻常松懈。
夕阳西下,宫禁被晚霞染成了一片红。
守着宫门的侍卫打着哈欠,等待换岗,忽然听一阵群鸟惊飞。
他警惕地四处巡视一番,没发现什么纰漏,于是又打着哈欠回去站岗。
眼皮一睁一阖,刹那间,便刮过了一阵风。
侍卫挥手散开沙石,心中莫名有些忐忑,仿佛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