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瞧见我留的素笺？”她垂眸低语，指尖蘸着琥珀色的药膏，在归舟掌心的伤痕上细细描摹。
那动作极轻极缓，仿佛在修补一件价值连城的古瓷，又似在为初生的蝶翼抹去露水。
归舟的手在她掌心蓦地一颤，却终究没有如先前那般仓皇抽离。他任由那微凉的指尖游走在自己的伤痕上，连呼吸都放得极轻，生怕惊散了这一刻的温存。
“两个时辰内莫要沾水。”雪儿指尖轻点归舟掌心的药痕，眼波一转，故意板起脸来，“这次若再不听话，日后满手留疤，可别怨我配的药不灵。”
话音未落，崖底忽起一阵腥风，卷得碎石簌簌滚落。归舟身形骤转，衣袖带起一道劲风，已将雪儿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雪儿却从他肩后探出头来，眸中漾起笑意。她轻轻拍了拍归舟绷紧的后背，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欢欣，“莫慌，是老朋友来迎咱们了。”
只见雾气中缓缓现出一座会移动的“山丘”——那竟是一头足有三人高的岩麟兽，浑身覆盖着青灰色的鳞甲，在晨光中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它鼻翼翕动，喷出两道白气，铜铃大的眼睛在看到雪儿时明显亮了几分。
雪儿已飘然迎上前去。岩麟兽低吼一声，那声音如同闷雷滚过山谷，却透着几分亲昵。它缓缓垂下硕大的头颅，任由雪儿纤细的指尖轻抚过它粗糙的鳞片。
“老朋友，别来无恙？”雪儿声音轻柔，指尖顺着岩麟兽额间那道熟悉的疤痕轻轻描摹——那是二位不打不相识的印记。
岩麟兽眯起铜铃般的眼睛，低哼两声，似是回应。
归舟站在三步之外，看着这一人一兽久别重逢的模样，紧绷的肩背终于放松下来。他又望向雪儿被晨光勾勒的侧脸，那上面浮现的笑容比崖顶初升的朝阳还要明媚几分。
归舟正望着雪儿出神，忽见她回眸一笑，青丝在风中飞扬，“发什么呆？快上来，我们该去山洞了。”话音未落，她已轻点足尖，翩然跃上岩麟兽宽阔的背脊。
岩麟兽低吼一声，归舟只觉眼前一花，整个人已被雪儿拽上兽背。他下意识扶住雪儿纤细的腰肢，又触电般松开，耳尖微红。
雪儿却浑然不觉，轻拍岩麟兽颈侧，“老朋友，带路吧。”
山风呼啸间，岩麟兽驮着二人如履平地般在峭壁间腾跃。归舟只见两侧树木飞速后退，雪儿的发丝不时拂过他的脸颊，带着淡淡的白梅香气。
不多时，岩麟兽停在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洞口藤蔓缠绕，隐约可见里面透出幽幽蓝光。
雪儿率先跃下，拨开藤蔓，“就是这里了。”
洞内寒气逼人，石壁上竟凝满了晶莹的冰霜。归舟紧随其后，忽见雪儿在一面冰壁前驻足。她运功于掌，轻轻按在冰壁上，顿时冰层碎裂，露出一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封面上“武功秘籍”四个字在幽光中若隐若现。
“找到了。”雪儿的声音微微发颤，指尖轻抚过书页，“希望这秘籍能助他......”她喉间微哽，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转身时，眼中噙着的泪光在洞内幽蓝的冰晶折射下，化作万千星辰在眸中流转。
归舟从未见过这样的眼神——那里面盛着太多情绪，像深秋的湖水，既映着霜天的清冷，又藏着未熄的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