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看得开,”郁齐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咱们都清楚,三人之中就属你的文章最好。若你都不中,我和霜客兄就更没指望了。”
沈隽意没有接话,继续迈步前行。
他生性冷淡、寡言少语,在乡人眼中颇为古怪,但郁齐光和史霜客知道,这位同窗心底藏着一腔热血,只是不擅表露罢了。
越靠近张榜处,人群愈发拥挤。
三人不慎被冲散,沈隽意独自在人潮中艰难穿行。
突然,一名青衣男子从旁推搡过来,手中的一碗糖水就径直泼在他身上。
“哎呀,对不住!”那人夸张地叫嚷,脸上却毫无歉意,反而眼神轻蔑,“这位书生,看来你今天得穿着脏衣服看榜了。”
沈隽意低头看了眼染污的长袍,又看向对方得意的神情,冷冷道:“无妨。”
他转身欲走,那人却不依不饶:“听说柳城来了个叫沈隽意的书生,文采斐然,被传是状元热门人选。你认识吗?”
沈隽意语气平淡:“不认识。”
“哈哈,不认识最好!那乡下佬也敢妄想状元,真是自不量力!”那人放声嘲笑,引得周围几人跟着哄笑。
沈隽意不予理会,继续向前。
他深知,来京赶考的学子中,不乏权贵子弟。
这些人骄纵跋扈,向来瞧不起寒门出身的读书人。
与其计较,不如专注面对即将揭晓的命运。
挤到榜前,沈隽意抬头望去。
榜单上密密麻麻的名字令人眼花缭乱,他从末尾开始寻找,盼着先看到史霜客和郁齐光的名字。
“沈隽意!沈隽意!”人群中突然爆发出激动的喊声,“中了!你中了状元!”
沈隽意一怔,定睛再看,榜首处赫然写着自己的名字——“柳城沈隽意,甲等第一名(状元)”。
刹那间,他心跳加速,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正环顾四周,只见郁齐光涨红着脸,奋力挤了过来。
“阿隽!你真中了状元!”郁齐光兴奋地抓住他的肩膀,语无伦次,“我也中了,乙等第三十名!史霜客也中了,丙等最后一名!咱们三个都中了!”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哗然。
众人纷纷围拢,想一睹这位出人意料的状元郎真容。
当看到眼前这位衣衫染污却面容俊美的年轻书生时,不禁发出惊叹。
“这就是状元郎?看着好年轻!”
“他身上的污渍是怎么回事?”
“竟是如此俊朗的公子!”
议论声此起彼伏,年轻女子们或掩口轻笑,或偷偷打量,更有大胆者直接上前道贺。
“恭喜沈公子高中状元!”一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挤到跟前,拉着身旁娇羞的少女,“我家小女年方十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知沉公子可曾婚配?”
沈隽意微皱眉头,正要回绝,又有数家人围上来,七嘴八舌打听他的家世与婚况。
“沈公子可曾娶妻?年岁几何啊?”
“我家小姐待字闺中,与状元郎年龄正般配……”
郁齐光见状,哈哈大笑:“诸位,沈兄早已成亲,二人琴瑟和鸣,伉俪情深!”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随即露出失望之色。
正当几家媒婆失望欲走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状元郎在此,岂能轻易放他走?按老规矩,不如抬去酒楼,一同庆贺!”
话音未落,四五个彪形大汉冲上前,不由分说架起沈隽意。
正当几家媒婆失望地准备离去时,一个声音突然高声喊道:“状元郎在这儿,岂能让他就这么走了?按老规矩,抬去酒楼好好庆贺一番!”
话音未落,四五个彪形大汉已经冲了过来,不由分说将沉隽意架起。
沈隽意冷着脸挣扎,却被牢牢制住。
“放开!”
“好好好!”为首的大汉嬉皮笑脸,“状元郎,这就是我们京都的规矩,如此才能热热闹闹庆祝!”
周围人群跟着起哄:“没错!抬去酒楼!”
“状元郎别这么扫兴,大伙都是图个乐子!”
“就是,今日大喜的日子,别板着脸!”
在众人的喧闹声中,沈隽意被这群陌生人抬着,朝着最近的酒楼走去。
郁齐光和史霜客见状,急忙跟了上去,生怕他出意外。
“这些混账!”史霜客低声咒骂,不悦道,“竟敢如此对待状元郎,简直是太没规矩了吧!”
郁齐光却笑着摇头:“别担心,他们不过是凑个热闹,不会真对阿隽怎样。再说,他平日里性子太冷淡,难得遇上这等场面,就当沾沾喜气。”
与此同时,镇国公府内,一名小厮急匆匆跑进正厅。
“老太君,老太君,夫人,夫人,喜事!天大的喜事!”小厮气喘吁吁地喊道。
姜映梨正陪着谢老太君在院中修剪花草,闻言抬眼,颇为好奇道:“何事这般激动?”
“大喜啊!沈夫人,咱们小少爷中了状元了!”小厮擦着汗,欢喜道,“刚有人从张榜处回来,说柳城沈隽意的名字赫然列在榜首!所以赶紧给回来禀报了!”
闻言,姜映梨和谢老太君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欢喜。
谢老太君当即大手一挥,喜形于色道,“好好好!太好了,快,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