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肉(1 / 2)

喂肉

程迦返回沧州已经是十日后的事了,嫡子之争的测验仍在进行中。

他们那最后的测试就是杀掉传授他们五年武功的师父,阿释被打成重伤,躺在地上奄奄一息,他求师父放他们一次,来日再战,师父一步未挪,告诉他,如果不是他临阵脱逃,阿释在后方为他截杀善后,本不必受这样重的伤。

最后,他杀掉师父,结束了这次残酷的测试,他背起了受重伤的阿释,返回程府。

自这天起,他就是程府嫡子,有了一个能追溯她的身份。

他从未想过脱离父亲,因为离开程府嫡子这个身份,他就只是个不堪的乞丐。

既要谋逆篡位,洛阳必要在他们的掌控之中,父亲也开始为洛阳布局。

他很快融入其中,并逐渐接管了绝大部分事务。

他知道父亲逆鳞,于是将关于她的一切都藏好了,自那天起,也不再吹笛,更不会以叶吹曲,开始勤奋练习古琴,古琴比之笛子更加高雅,得世族喜欢,父亲当然不会追究这点小事。

他若想保守秘密,那个秘密就会永远在世上消失。

他开始筹谋布局。

天外霞坊、琼芳斋、山水斋、柳泉居、流光阁、桂馥斋……由千里之外的他一手建立,还有宫中暗线,整个城中都布满了他的眼线耳目。

兰府难以渗透,但她不会一直在府中呆着。

碧溪县一别,二人再未见过,但他一直有她的消息。

每年她生辰过后,都有一副画像送往沧州。

从最初的画师笔下描述的可爱娉婷袅娜,到六年后描述的初见倾城之色。

对于她长大,容貌也发生变化一事,他并未什么期待。

儿时虽是一团小肉团子,却也是五官姣好的肉团子,她本就生得漂亮,长大了自然也是漂亮的。

对于约定一事,他也是半信半疑的态度。小孩子说的话,能有几分真。

他坚定不移地朝她走去,是因为他好奇,这故事的结局会是如何。

再后来,就是父亲被陛下召回,与长大后的娉婷,洛阳初相见了。

洛阳初相见是在青州之战后。

青州一役后,他已一战成名。

回洛阳那日,欢迎的人群将他与父亲包围,春日好景,洛阳花满城,面对人群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他根本不为所动,人民爱戴他,也随时抛弃他。

他眼力惊人,路过了疏影琴坊时,看见了一个粉衣少女,倚着窗子,懒懒散散地在吃糕点,牡丹之姿,气质清冷,雍容懒散,无人敢接近她。他很难将她与当年那个动不动就要给他吹气的女童联系在一起。

也非一见钟情。

他是永远的理性动物。

身旁有着宥姬与花仄仄两位大美人,他对于女人的漂亮的皮囊早就司空见惯了。

只是惊奇于她的变化,心中有一种陌上花开,春种秋收,小孩长大了的感觉。

世上和他有着牵绊的人甚少,就连生他的生又弃他的父母都不算,弃他去者,他从不挽留。莫烟能算一个,阿释算半个,她算一个。

她以为当初自己许诺给他一个家,她就是主导者,他的确为她所动,然后像动物标记领地一样,标记了她。

他对于她,最初就是纯粹的占有欲和保护欲。

哪个男人敢靠近她,就是侵犯了他的领地和权威。

与她同生活在一座城市的感觉,让他感到新奇微妙。

等她昔日喜欢的糕点衣裙被摆在他面前时,他才真实地感受到了她。

关于家人一事,他也细细琢磨过,他认为兄妹的关系并不足以让她一世留在自己身边,夫妻是最名正言顺的关系。

他想她一世陪着他。

此时他对她并未产生任何男女之情。在他眼中,她还是那个小孩。

他细心护养着她,她贪吃享乐,他把世间一切最好的,都通过各种铺面,合理无踪地献给了她,让父亲未察觉到分毫异常。

看着她的裙摆越来越长,人越长越高,抽了条,身姿越来越窈窕,面容越来越美丽,挡也挡不住。渐渐地,她成为越来越多男人口中议论和幻想的对象,这让他越来越抓狂。

这其中胆子最大的,就是李却邪。

前世她在踏雪宴上被李却邪调戏,兰坯将李却邪抓进牢中以后,琼芳斋的人将宴会上的情况仔细向他禀报以后,他脸色沉如阴云。

李却邪这人,一事无成,却仗着其父是护国大将军,色胆包天。

于是他派了莫烟去了牢中,割掉了他的子孙根,他敢肖想娉婷,他就让他一辈子只能肖想,兰家与李家也因此结仇,这也是他想要的。

这种好色之徒,他暗中处理了无数。

只有一个人,他从未防备,然而,那个人却扰乱了他所有计划。

欲花湖畔,她与阿释相遇时,他也在场。沈梦贪玩,骗她喝酒,她当场睡去,他便坐在她对面的桌案上,沈梦的酒宴一向荒唐,眼下是荒唐风月情事,他漫不经心地与旁桌的恒王饮酒,直到她醒来,他也寻了个借口跟了出去。

他默许她接近阿释,远远地看着她趴在湖边,救了阿释。

心里想着,她这些年还是没变,一如既往地喜欢随手救一些小猫小狗,和人。

可自那日起,阿释就默默改变了。

一切都开始朝失控的方向发展。

他是何时意识到他对娉婷不仅仅是占有欲的,是她与阿释相约同游的那一晚,见到她为旁的男人打扮得花枝招展时,满腔情绪不受控制的迸发,冲动湮灭了理智时。

他与阿释相识多年,知他本性,他是个善良之人,假如他将娉婷当成妹妹,他足够托付,但是一想到娉婷与别的男人亲昵,肌肤相亲,他就无法忍受,嫉妒到发狂,这情感根本就不正常,远超过家人的范畴。

后来在红袖府中,看见娉婷躺在床榻上,解开她的衣袍,看见她完美的身体时,他第一感受到了强烈的欲涌,他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想要她。

他最鄙夷的感情就是男女之情,男女之情在他眼中是因色起意,是繁殖冲动,他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对谁产生男女之情。

后来造化弄人,娉婷被兰亭昭害死。

阿释为她殉情。

他和阿释不一样,他千辛万苦爬上了那个位置,不舍得千辛万苦得到的权势,不舍得为她殉情。他攻打阿苏国时,那些人不知从谁口中得知了他与娉婷的秘密,窃取了她的骸骨,逼他退兵,他大怒,不仅没有退兵,攻下阿苏国后,还屠了满城,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后听闻有高僧明幽掌握轮回复生之法,他派专人去寻,找了十年都不得踪迹,十年后忽有一冬日,明幽出现在了洛阳普渡寺中。

彼时三更,大雪覆城,他披着大氅急忙赶去了普渡寺。

宜喜院中,有一个扎着两个小圆髻的红袄女童正在和一个身穿单薄僧衣的和尚说话,他不等他们说完,径直闯入院中,打断了二人,向明幽讨要复生之法。

明幽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长相俊逸完美,雪覆盖他满身,他一身神性与慈悲,但不知为何,他一直闭着双眼。

他因为他看着过于年轻,因此产生了怀疑。

明幽未回答,他身边的小女童却开了开口,“你身无紫微星之气,却能稳坐帝位十年,可知无天命庇护,你手下屠戮的杀业需你入阿鼻地狱三世才能抵消。”

他听到她的话,心中一惊,当初知道他只真正身世的人,都被他斩尽杀绝,这女童瞧着不过六七岁,怎会知晓。

她眉心的铜绿月牙印记诡异又妖媚,若不是明幽站在她身旁,他都怀疑她是妖祟。

“三世受难可消杀业,轮回复生又是何等机缘,至少要十世受难才能换得。”小女童口无遮拦,她想,他知道又如何,谁有那个魄力拿十世的痛苦去换。

“我换。”生前哪管身后事,他活在世间,只差娉婷一事即可圆满。她若不回来,他永世遗憾。

“你好像没明白……”小女童要向他解释。

自十层地狱开始,便是寒冰、剥皮、畜生、刀兵、蛆虫……他不懂,程佑也施以他的苦难,就像冰山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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