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1 / 2)

又是一年好春光。

凌云台被遍山的樱桃花染成了粉色,花开如粉雾,如香风。

兰言诗拾阶而上,她心中纷繁杂绪正如那漫天的落花,要如何开口。

一擡头,便遥遥看见有一道白色的身影正站在亭中,遥望着她,她的心突然停了半拍,不再像从前那样,看见他,就羞赧紧张到不知所措,相反,她的心很沉重……

他站在那里,目光注视着、追随着她,不曾离开过一刻。

阿树陪她走了一段路,又遇到了莫烟,两人停在原地,目送她独自上山。

让她和他独处。

不知道爬了多少级台阶,她终于来到了他面前。

此时她的额头处生出了细细的汗珠,心跳也加快跳动,爬个山就能让她生出狼狈之感,她在心中暗骂自己不中用,却不知自己在他眼中,面润若桃花,带着汗珠,更加生动可爱。

“漱滟哥哥。”最终是她先开了口。

“娉婷。”他对她伸出手。

兰言诗望着他的掌心,是为她而受伤的左手,没有犹豫,立刻握住了他的手。

下一刻,她被带到了他的怀中,青木白檀香扑了个满怀。

“我很想你。”他俯首,埋在她的肩头呢喃,用力将她抱紧,紧到让她喘不了气。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面色痛苦又挣扎,眉宇之间深深迷恋着她,她的香气钻入他的鼻间,他贪婪地吸入,明知她呼吸困难,也放不了手。

兰言诗感受到了他的不安,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安抚着他。

风起,花舞,云散,只有他与她不动,这是属于劫后余生的恋人相互依偎。

时间过去很久,他终于舍得放开她。

“漱滟哥哥,你伤势如何了。”

他望着她的眼睛,答:“上天眷顾,让我死而复生,那些伤都不值一提了。”

她握住他的左手,“可惜这在凉州为了受的伤,留了疤,并未消失。”

“为你留的伤,我倒是希望它一辈子都不消失。”让她看在眼中,记得对他心软。

她咬了咬唇,嘟囔道:“对自己这么狠,可知也会让旁人心疼。”

“旁人?”程迦抓住她的手,不肯放开一刻:“娉婷与我说说,旁人是何人?”

她有些羞愤,真是明知故问。

这些话猜都不用猜,他不想继续逗她。

“娉婷,不做旁人好不好。”他很急切,“嫁给我,做我的妻子。”

她有点懵,感觉很突然,看着他的眼眸,第一次在他眼中看见了乞求的神情,从前总是她求着他,求他和自己私奔,秋他不要娶虞心慈为妻。

她怎会拒绝他,在他用自己的死换她生以后。

“自是愿意,只是你和我母亲……”

如今程佑也已死,她不知程家与兰家的隔阂,是否还是阻碍。

“都交给我,我有一万份诚心交给你母亲,只要你是愿意的。”天知道,他听到她愿意时,心如擂鼓,差点喜极而泣。

她展颜而笑,却不尽欢愉。

程迦拉着她在亭中坐下,与她相商婚礼、婚后的事宜。

他说了很久,直到黄昏来临,天色将尽。

“我送你回去,明日便找一位适合之人,上门提亲。”他顾不上父亲刚死,要恪守孝道,他不顾上了……

他先下了台阶,伸手要去扶她,她并未伸出手,而是望着他的侧脸,终于开口了:“漱滟哥哥,我有话问你。”

他的手滞在空中,似乎预料到,她要说什么,也是他一直在回避的,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凝固了。

“女儿节那晚,你在何处?”她声音宛若莺啼,清晰悦耳。

“今年的女儿节还未到。”他背身答,风将他的衣摆吹起。

“前世。”她说。

明明才是季春,林中传来了两三蝉鸣,蝉已鸣了无数声,他一字也答不了。

前世,女儿节,他……

那夜他陪父亲的宾客同游,为了应酬喝了个酩酊大醉,三天三夜,醉生梦死,喝到呕血,喝掉了半条命。

回府准备换身衣裳,再去应酬另外一方势力。

然后撞见了正要出门的阿释,阿释的眼角眉梢都是喜悦的,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弟弟,他地特意打扮了一番,腰间还别了一个牡丹玉佩,定是要去见重要之人……然后他鬼使神差地将柳云霞告诉他,娉婷特意为了女儿节准备了一身衣服联想到一处。

难道这两人……

他知道阿释有喜欢的女子,也猜到了那女子是娉婷,但他从未想过娉婷会赴阿释的约……

因为他的耳目告诉他,她爱慕的是自己。

既然爱慕自己,怎会和阿释相约?

他怎么不知,阿释,何时入她眼眸?

她会告诉柳云霞,她倾慕君子无双的自己,却从不对柳云霞说,她与阿释之间的事。

他问阿释,要去哪里?穿成这样,莫不是要去做个卖花郎。

他揶揄嘲讽着弟弟,弟弟却不在意,他眼眸中露出了被人发现秘密的赧然,然后让莫烟照顾好他。

程释前脚刚出府,程迦浑身酒意散了七八分,一脸不悦让莫烟去查兰言诗的行踪,同时让兰亭昭来见他。

当他确认娉婷是去见阿释时,被气到发疯。

他为了爬到与她相称的位置,千万般忍耐,为了应酬喝成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在痛苦中浮沉,她却要去和他那个愣子弟弟约会。

阿释为她做了什么?凭什么得她青睐?凭什么能光明正大地与她共赏风月。

他知道她为了这次约会花了多少心思打扮,柳云霞都告诉他了。

更不可能允许。

他便让兰亭昭中途截住了她,让她带她入了红袖府中。

前世他以驸马一事,解了红袖心结,让二人重归于好,让红袖欠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那夜,就是红袖还人情之时。

又让莫烟去把沈宓弄来。

洛阳城里,遍布着他的眼线,他要找人,太容易了。

他知道她不胜酒力,两三杯下腹,人已经睡着了。

他赶到红袖府中时,她已经安睡在床榻之上了。

明黄的烛火之下,她果然盛装,为了阿释,废了很多心思。

比当年为了偷看他,来红袖府中时打扮得还要美丽用心。

在今天之前,他从未动过这份心思,可他已经拦不住她想要靠近阿释的心……

就是这一双她喜欢的骨节匀称修长的手,亲手喂她服下了世间最烈的情药,无论她想去赴谁的约,此刻一定会为他动情。

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我相思你成灾。

他解开了她的衣裙,将她为阿释特意打扮的衣裙,一一脱去。

她柔软的肌肤,就像春天的一颗火种,他一触碰,整座山的枯木瞬间被点燃,春山燃烬,他在烈火焚身的痛苦中感受到了极乐。

相思子果然是世间最烈性的情药,她意识不清,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依然热烈地回应着他,看着她回应着自己的模样,让他觉得一切痛苦都是可以忍受的。

那是他最眷恋人世的一夜。

想怜惜她,又气她赴阿释的约,将她折腾得很厉害。

天色将亮,他不得不走。

他入房之时,就让莫烟把醉倒在兔儿巷的沈宓抓来,他刚起身,穿好衣裳,莫烟就把沈宓放在了娉婷身旁。

“该走了,世子。”他眷恋地抚摸了她的脸颊,然后转身离开。

后来果然如他所计般,娉婷成了太子妃。

他对沈宓了若指掌,沈宓对他父皇吞掉他母妃骨灰一事报有巨大的阴影,根本不会碰女人,将她放在沈宓身边,他很放心,世上敢打她心思的人,还有几个。

待他夺了皇位,就让一切回到原地,迎娶她成他的皇后。

这就是女儿节的真相。

他不知如何开口,这样残忍的真相,教他怎么说出口。

他攥紧了拳头,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敢回头面对她。

他一回身,看见她对他摊开掌心,掌中之物,让他勃然生怒。

她掌中,正是他与她在凌云台结的一截断发,娉婷与漱滟,以真心换真心,彼此之间,绝不欺瞒。

最新小说: 盈缺 渣了竹马哄他当备胎 清冷驸马他死都不肯和离 摧花 我上交了n场星际比赛 奉旨行凶 伪造上神 七零小夫妻 星际道医[女尊](女尊) 姐姐的粉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