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力
兰言诗看见这副场景,心中很担心花仄仄,因为她一直捂着胸口,娥眉紧蹙,似乎十分难受,但她没有立场和身份上前关心,于是只能看着程释搂着安抚着她。
她与阿榴、顾长生站在原地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程释扶着花仄仄走到他们面前。
“我会派人送你们回去,在这里等着,半个时辰后有马车来接应。”程释看着她,目光生冷。她又身穿男装了,不知为何,当初去浩瀚书院的画面,一下子闪回他的脑海。她不似当初那般娇俏可爱,杏脸桃腮,现在好像果树抽条,褪去了稚嫩,隐有妍姿妖艳之态,却被一双冷情眸给压住了,两种相冲的气质交合在一起,他觉得她更好看了。
她看着花仄仄依靠着程释的肩头,脸色苍白,说:“让暗卫先送夫人回去,我与长生还有事要办,多谢程大人好意。”
程大人。
程释看了看顾长生,手无缚鸡之力,又看了眼还没他半身高,却装大人将她护在身后的阿榴,嘴角微扬,什么都没说,却明明白白地嘲笑了她的自不量力。
“既然你们都不回去,我就随你们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回去,多寂寞啊。”花仄仄开口说:“我虽无用,但阿释在,谁敢伤我。”
她说完,就率先上了马,并敦促其他人跟上。程释看见她马背上的那把饮雪刀,无可奈何,若是让父亲看见了阿娘私自偷刀出来,又要勃然大怒了。
兰言诗等也不再相劝,一齐跟上,程释骑着他那匹千里马,慢慢悠悠地晃到了队伍的最后面。
兰言诗一直能感受到,有道凌厉的目光在盯着自己,让她后颈发麻,但她不能回头。
还记得上一次见面,两人在秋娘坊大吵一架,因为那个夭折腹中的孩子,她几乎疯子般对他怒骂,她后来颇为后悔,不该如此失控。
那些怒骂对于程释来说,不痛不痒,对他来说,最刺痛的反而是,她轻声细语、又斩钉截铁的一句:“今生,我已有意中人了,我和他约好了,要和他共度余生的。”
已有意中人。
程释冷哼一声。
除了程迦,还有谁。
共度余生,呵呵。
不过继昨日见过兰亭昭以后,程释一想到程迦便愁眉不展,他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假如兰亭昭所说为真,娉婷如何自处,她怕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他的人生只进不退,少有哀愁,此时,他顿在原地,一声长叹。那匹骏马并不理解他的行为,擡了擡马蹄,嘶鸣了一声,不满他迟缓的行动。
仁亲王府中,天青月正焦急等待着暗卫的来信。
终于在第七日这天,传回了消息。
她打开书信一看,目呆口咂,花仄仄竟没骗她,那自称兰家护卫的人竟真是当朝太子沈宓。
她做事冲动,不计后果,眼下非常后悔,当初就不该命人把他卖至关外,而是——
“来人。”
一道黑影从墙外落下,“王妃。”
“派出所有人,全力追杀那个被卖去沽荡村的护卫,一定要带他尸首回来见我。”
太子一死,天底下除了她的亲生儿子,谁还有资格名正言顺地继承那个位置。她的地位将牢不可动,就算是程佑也,也得看她眼色。
她向来短思,根本没考虑过假如杀了沈宓,程家的大事就能速了,这么多年却无人对他动手。
现在,近在眼前,任人宰割的太子,像一个巨大的诱惑,摆在她面前。
快到沽荡村时,程释已经跑到了队伍最前方。
跑了两个时辰,那一群人就要休息,尤其他娘,说自己屁股就要颠散了,程释正要询问她们可带了干粮,一回头便看见顾长生从自己包袱中掏出了馕和水递给了她。她倒是不嫌弃,啃得很香。
“怎么?我儿也想吃馕?”花仄仄绕有兴致地观察着她儿子。
程释没搭理她,解开水戴,倒在掌中,喂给马喝。
花仄仄绕到马的另一侧,抚摸着马头,继续问他:“你和公主什么时候认识的?怎么不告诉阿娘。”
“不认识。”
他喂完马,直接将其牵走,花仄仄看着她倔儿子的背影,一阵无语,倘若不是她亲生的,她还真信了,她方才暗中观察了许久,这小子偷看了兰言诗不下三次。
一行人稍作休息,准备再次出发,就在此时,“嘚,嘚,嘚!——”的马蹄声从声后传来,程释最先戒备,认出来者是他的暗卫后,悄悄放开了抚摸腰间绣刀的手。
他们与暗卫联系,通常会用飞禽打个暗号,程迦用雪鹄,程释用乌鸦,像这样不打照面,直接献身,倒是少见。
“二公子,王妃从西州派来了三队暗卫。”
花仄仄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行为,“她消息还挺灵通。”
程释看了眼他母亲,问:“阿娘,你做了什么?”
“我用那哑女的儿子的真实身份换了你的消息。”
那女人的儿子和她长得如出一辙,所以程佑也这么多年才不舍的对他下手呢。可惜天青月入府时,那女人死了,所以就算一模一样的脸站在眼前,她也认不出来。
她死得太早,程佑也看在沈宓的脸的份上,也不会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