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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了(1 / 2)

见鬼了

沈宓初初醒来时,后颈还隐隐作痛,脑中一片混乱,他想动也动不了,手被反剪捆绑于背后,嘴里塞着一张破麻布,脚也被绳索紧绑着,整个人都被塞在一个狭小的箱子中。

他被人灌了迷药,即使短暂清醒,脑中也浑浑噩噩的,浑身绵软无力,他努力睁开眼,漆黑的画面渐渐退去,他看见了他的床幔,那是东宫的卧榻,那种熟悉感,仿佛这张榻是他待得最久的地方。

有人在耳旁对他说,喝了这药,假死之后,送他出宫,便能让他得到他最想要的自由。

他在被运往宫外时,也是这昏头晕脑,萎靡不振。

后来有人给他喂了药,又灌了许多水,他醒了,获得了自己想要的自由,然而不过几日后的夜晚,一场大火带走了他的性命……

这梦境太过真实,烈火撕咬的肌肤的痛感,爬满了全身,他苦苦挣扎,头痛欲裂,痛苦呢喃着,没有人能救他……

不知过了多久,他幽幽转醒。

那噩梦让他冷汗涔涔,浑身的衣衫都湿透了,粗糙的衣衫贴在身上,让他冷得直哆嗦,除了寒冷,占据他感官的还有浓重的畜生腥臊味,还有粪便的令人作呕的气味,耳边则是牲口传来的“哼哧”、“哼哧”的叫声——这一切让他意识到,他被那云姓少年出卖了、绑了、扔猪圈了。

亏得他还为那群小乞丐准备了那么些好吃的。狼心狗肺伤他心肠。

即便被人绑架,沈宓也没表现出惊慌,恰恰相反,他内心非常平静。

因为他知道兰言诗很快就找到他。

他在西州敢独身出门,就是因为知道这次陪兰家兄妹出行的,是沈瑶的手下的顶级暗卫夙隐。那是令父王垂涎半辈子的存在。

他生性乐观,甚至已经在推算他的小姑姑需要几个时辰能找到他了。三个时辰,那他就认可夙隐的能力;六个时辰,那他大概早被运出了西州;倘若超出了十二个时辰,恐怕……小姑姑另有安排了。

他静静地躺在污浊不堪的地上,忍受着猪在他身边拱来拱去,时间长了,甚至闻不到粪臭味了,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阒黑的天空渐渐变成暗蓝色,天亮了。

天亮了,他等的人没来,反而看清了残酷的现实,猪圈的地面上,堆砌着的,可不只有粪土,还有一截血肉模糊的像人手的残肢,再看看周围,他发现白骨随处可见。

从前倒是听过彘食人的传闻,没想到竟是真的。

如此一想,所有的沉稳都被抛到脑后了。

他可不想成为史书上唯一一位死于猪口的太子。

于是他终于开始行动,将猪圈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看见了在一处粪土下半露着一块石块,这时顾不上旁的,他贴着邋遢的地面缓慢地蠕动过去,到石块跟前时,浑身湿透,狼狈不堪,沈宓用嘴将石块从粪土中叼了出来,又费尽千辛万苦又将那块边缘有少许锋利的石块移到了背后捆绑手的绳索正中,不停摇晃双臂用石块磨擦绳索……他的手臂早已被身体的重量压麻,却不敢停。

天越发亮了,借着天色,他看清了猪圈外的世界,肉眼可见的,孤柏一株,还有破旧的石屋几座。

就在他思索脱困后如何与小姑姑汇合时,猪圈门口出现了一个妇人,那妇人例行公事般扫了一眼猪圈,看来这不是第一次出现被绑的人了,而那人露出的面庞却让他瞪大了眼睛。

那妇人看见了他,亦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一个忽然的对视后,那妇人收拢了惊讶,转身就要走。

沈宓忽地大叫:“站住!”

他嘴里虽然塞了布,但那女子分明听懂了他的呼喊。

那妇人反而加快了脚步,沈宓急了,大吼道:“兰亭昭!”

她顿住了脚步。

既然被认了出来,那就不必装傻充愣了。

她走回到猪圈前,又从头到尾扫了一遍沈宓,平静开口道:“想我救你?”

沈宓含着抹布的嘴呜咽了两声。

她思忖半晌后,冷冷开口说:“可是我怎么觉得,殿下还是死在此处比较好呢?”

救了沈宓,他若将她未死的消息透露出去,欺君罔上,她与兰家的下场,可想而知。未免节外生枝,还不如让沈宓死在此处。

沈宓见她一身村妇打扮,以为她只是与自己说笑,谁知她竟然真的转身又走了,他急地追了上去,但因为双手双脚被束缚,只能在污秽的地面上打滚,同时又吼又叫。

她本就决定了见死不救,可沈宓弄出的动静太大了,她怕节外生枝。

回头的瞬间,臭气熏天他已然扑倒在她面前,一栅栏之隔,她看见昔日高高在上的太子,正瞪大眼眸,拿乞求的目光看着自己,那目光在说——

求你,救我。

在此地遇见已经死去的兰亭昭,他一想便知其中蹊跷,但已无心追究,眼前这个他不怎么搭理的兰家妹妹,是他能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紧盯着他的脸,将他脸上的污渍看了个仔细,没想到今生还能瞧见沈宓这般落魄模样,那可比他前半生缠绵病榻时有趣多了。她没有单纯救人的好心,只是起了别种心思。

有的人活着,比死了有用处。

而且,就算她想杀了他,现在也易如反掌,她早就不是原来的那个任人拿捏的兰亭昭了。

“我可以救你,但我有条件。”

她听到沈宓嘴里呜呜咽咽,蹲下身,手伸进栅栏,一把将他嘴里麻布拽了出来。

“我答应你!”沈宓很是干脆,吐字如珠落玉盘般清晰。

“我还没说呢。”

他眼下哪还有和人谈判的资本,“我都答应!”

他答应得太过爽快,她反而不信了。

“太子殿下。”“一件。将来我会管你讨要。”

“成!”

她听了,便打开了栅栏。沈宓以为他俩的交易成了,没想到,兰亭昭忽地捏住了他的下巴,而后一粒苦涩的药丸被塞进了他的口中,他尚未反应过来,就被迫咽下了那药丸。

“我不需要男人的承诺,你若做不到,我就拿你的命来偿。”

听她的意思,方才他吞下的丸子,竟是毒药。沈宓很诧异,“原来你是这种性子。”从前见孟溪这个小妹时,她总是殷勤地同他问好,奉承讨好着他,以至于他方才看见兰亭昭,下意识会认为她一定会救自己。

“另外,我不叫兰亭昭,你可以唤我钱孤叶。”她抽出了藏在靴中的匕首,正为他割断手背后的绳索。

“怎么取了个这般凄苦的名字。”沈宓是个自来熟的,他一说罢,背后没了动静,立刻就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于是圆场道:“片叶孤花,独立独灼。好名,好名。”

“闭嘴。”

感受到了手腕处的绳索断裂,沈宓强忍着疼痛揉搓着麻木的手臂,他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问:“这是何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孟溪与娉婷知道吗?”

他光顾着和她说话,未注意到小路尽头走来两人,钱孤叶则第一时间拦住了他,语气凝重嘱咐他:“站我身后,不许擡头,不许说话,否则就算你有数条命我也保不住你。”

沈宓也发现了那两人,怪不得兰亭昭会这么说。

迎面走来的两人穿着异族衣裳,此地大概已出了中州,不属于他国国土了。

比起这些,他更好奇,兰亭昭为何会在此地。

沈宓就像一棵枝叶繁茂的树,恰逢有风拂过,他便“哗哗”作响,生机勃勃,生动不已。

钱孤叶面对人高马大的两个异族人,没有丝毫露怯,沈宓依她所说垂首站在她身后,让他惊奇的是,她竟用当地的方言同这二人交谈,如果他没记错,自她“死”到现在不过半年不到,兰亭昭竟然聪慧至此,学会了异族方言。

那二人边打量自己,边对着兰亭昭调笑,他不通异族语,自然听不懂,这三人在调笑中决定了自己的生死。

那两个人路过沈宓时,又故意撞了他。

沈宓垂首继续忍着。

等二人走远,他走到她身边问:“方才你们仨在说什么?”

“他们问我为何不把你丢猪圈里等死,你是什么身份,要放你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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