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府
“当今公主不下十位,不知你的封号是?”那位煜王殿下是个沉得住气的,他见眼前这位少女美丽尊贵,虽然身着简陋,但一身气度难掩。他是个喜女色的,通常只需一眼就能作出判断,哪些女人能轻易拿捏。
兰言诗正要答,沈宓替她摆谱,作面子道:“就算天下公主多如牛毛,可我们公主却从未与旁的并驾齐驱过,您当年可是进朝面圣过的,也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了,竟然连‘娉婷公主’的名号都未听过?”
他这番话可不是暗讽,就差直接骂煜王“有眼无珠”了。
煜王一听娉婷,立刻想到想到了一人。
那个美艳的女人亦然,她嚣张的气焰瞬间收敛了一半,朱红色的朱唇紧绷着,随后扯出一个讥讽地笑,很是不屑地说:“原来是她的女儿,怪不得,如此……”
她话里有话,让人听着极不舒服。
兰言诗与兰拷大概猜到了,她所指是她们的母亲,外祖父的封地就在靠近此地的西南边。这些人大都和她母亲有过交集。且不是善交。
“你说他是你兄长,那么他就是大长公主的亲生儿子吧?”煜王向她确认道。
“自然。”
“那这个说话没深浅不懂分寸的呢?”他眼神一换,从包涵客气的笑意变成了冷漠蔑视,直直盯着沈宓。
兰言诗道:“这是母亲指给我的贴身侍卫,您想指教?奉劝您死了这条心,毕竟他是我母亲的心腹,我都得无法左右他。”
给沈宓编什么身份,她想过了,还是用她母亲的名义好使,母亲有着令陛下都觊觎和忌惮的护卫军,她就用母亲的福荫庇佑他一次。
“你们家真是好规矩,就连护卫都能骑到头上。”煜王将沈宓暗中将沈宓打量了一番,他认为沈宓不似习武之人,瞧着弱不禁风,听他呼吸声起伏不定,不规则且沉重,如若是平日,这人在他眼里如同蚂蚁般,可随意碾死,此时被告知了是沈瑶的侍卫,他倒是觉得此人有扮猪吃老虎之疑。但他总觉得这人眼熟,从前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了。
“煜王想必对我家的规矩十分好奇,所以才会对我们一行十分关心,我们前脚刚到西州,您后脚就跟来了。”兰拷恭敬地答。亦有言外之意。
这几人前前后后说话,没几句正常的。
不是明枪暗箭,就是冷嘲热讽。
明明互不顺眼,偏生还得继续说下去。
“呵呵。”他顺着兰拷的话说:“大长公主的孩子们自然是金尊玉贵,本王自然要盯得紧着,多关心着,否则西州出了事,我如何向大长公主交代?”
“如果我没记错,西州并不是煜王的封地。”兰言诗与他说越多,变得越警觉,“为何您的口气,仿若此地已成囊中之物?”
皇帝患有头疾,他病情加重的消息,恐怕已经传遍天下,奈何沈宓又是个不求上进的,这皇权早已是风雨飘渺。各方势力蠢蠢欲动,她来之前想过,西北也存了一份造反之心,只是没想到,已经到了这般露骨的直白。
“娉婷有所不知,西州刺史他近日百病缠身,西州又大事频发,本王迫不得已,才代其管辖,你是个妇道人家,不通政务,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这人在撒谎。兰拷与沈宓对视一眼,了然于心。就算刺史病重,正常流程乃是上报朝廷,公务暂由司马代之,无论如何,也不该由亲王逾涯越分代为掌管。皇帝若是知晓,只怕是立刻要褫夺爵位,押送入京。怪不得,那些前来监察的朝廷官员有来无回……
那女人的一声讥笑打破了几人之间的沉默,好似在嘲讽他们反应太迟,那目光仿若在看待宰羔羊、俎上之肉。实际上,那女人就是这么想的。纵比她年轻又如何?既然来了西州,性命便攥在她的掌心。就算是那大长公主的女儿又如何,王爷本就与她不对路,更何况他们马上就要权掌天下……别说是沈瑶的女儿,就算是沈瑶,她也是不怕的。如此一想,她内心舒畅了一些。
“娉婷身份尊贵,住在金颜阁怕是不妥的,此处简陋不堪,怠慢了公主是小事……”她笑容诡魅,话中有话,“若是疏于防范,一不小心丢了性命,这才是大事。”
那煜王立刻接话道:“还请娉婷公主与刑部侍郎前往府上小住,直至此行结束。”
“煜王在西州还有府邸?”兰言诗诧异反问他。这与将“造反”二字写在脸上有何区别。
“陛下赐给仁亲老王爷的,本王人生地不熟,只是借来暂住罢了,公主莫要害怕。”他笑容可亲地看着她,说话的语气仿若体贴的长辈。
兰言诗这两辈子见过的风浪太多,他这点恐吓根本威胁不到她,她神情自若:“既然如此,本宫便领了王爷的好意。”
她们一行隐瞒消息,低调前往,入住金颜阁不过两个时辰,他们就迫不及待地赶了过来。躲不了,那便迎上去。
“公主,请。”煜王亲自为她开道。
即便远离洛阳,王权之下,阶级分明,就连走路先后顺序,也要分个三六九等。
兰言诗与煜王并肩而行,紧接着是那戾气甚重的绝色美人,然后才是兰拷和沈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