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仙人比你们之中任何一个都危险!你们说白了,那些心思一大半都是为了仙人,自身其实是有求生意志的。”
“只要仙人好好的,你们就也都是想活下去的,想好好陪着仙人的,但是,但是……”
妄道剑哽咽着说道:“你们不知道,不知道仙人的永罚几乎每天能触发成百上千次,这世间根本没什么能值得他留恋的东西。”
“谁也救不了仙人的……仙人自己都无法拯救自己,那么终有一日,我担心的一切就都会发生。”
“你们无法拯救仙人,你们只会进一步把他拖入深渊。”
“谁也无法永远陪伴仙人,最后又都只会剩下仙人一个人。”
妄道剑哭得不能自已,何抒翼眼看着自己衣裳湿了大半。
妄道剑哭声愈重,说话也断断续续的,没了之前的戾气,几乎算得上是哀求。
“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好不好,爱惜一下自己啊!”
“我只是想多爬一些仙人吃糖葫芦冰淇淋,逗狐貍玩的段落,爬千年万年都可以。不想挨个爬你们是怎么折磨自己的段落啊!”
“别整了……咱安安心心整个轻松文,有什么黑深残的留到结局之后啊!留到下篇文章啊,说不定下篇文就不是我爬了呢?”
“这是什么过分的请求吗?!”
妄道剑生生把自己哭晕了,不再言语。
或者说,它能到现在才晕,只能说明伏朔山对天机的屏蔽确实非同一般。
妄道剑刚才说的内容,若等它清醒过来再回想,高低得叩个头感谢天道慈悲,这都不杀。
不过……
辰绡说道:“妄道剑,大概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再醒过来了。”
一把剑哪有什么哭不哭晕的,只能是天道终于出手了。
何抒翼沉闷地“嗯”了一声,把妄道剑收好。
方才妄道剑说过的话,尤其是点名那段,渐渐开始在辰绡与何抒翼的记忆中消失。
消失了也好,这段记忆不消失,消失的就得是他们的生命了。
辰绡说道:“记得这句吗?这句好像没消失。”
何抒翼问道:“您指的是哪句?”
辰绡转述了妄道剑的话,“你们不就是看仙人没救了,想殉情又觉得自己不配,干脆借着疗伤的名义折腾自己,想着大不了一起死吗!”
何抒翼沉默。
辰绡笑着评价道:“说得相当精辟,你不觉得吗?”
“确实。”
“但……何抒翼,如果妄道它正常的话,是想不到这层意思的。”
何抒翼不解地等着辰绡的下文。
辰绡说道:“前面的都还正常,但以正常思维,最多也就是想到我和元淇菡在下意识自伤博取同情,不至于想到殉情。”
“更不至于想到,不配殉情所以用拐弯抹角的方式成全自己什么的,能这么想,只能说明它也不过是我们的同类。”
何抒翼沉默半晌,苦笑道:“您说的‘我们’,是指您和师姑,还是……”
辰绡道:“你既然明白了,也不用我多说了。”
“是。”何抒翼识趣地住嘴。
“后来……师父怎么样了?”
辰绡回想了下,“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对,我接手炼药的时候。”
何抒翼安静地听着。
辰绡忽而问道:“你不怕吗?你的佩剑才听了一半就自己把自己骂晕过去了,本命剑一向随主人。”
何抒翼道:“……我总不能也像它一样逃避,幻境中我所见所闻,若与师父有关,便须尽十二分的耐心。”
辰绡笑着摇头,“你家妄道觉得我们在逃避,而你认为它在逃避。”
何抒翼道:“这两者并不冲突。”
辰绡道:“那我便继续讲了。对了,直到现在,你在幻境中的所见也与我的回忆并无差别吗?”
何抒翼犹豫道:“您说的,我确实看过一样的画面。不过,我两次见师父重伤,第一次师父床边是无人陪着的。”
辰绡道:“好,那我讲完我这边的,你再补充那边的。”
“是。”
此时的氛围很难说不凝重。
涂桑重伤昏迷,而且是两次,到底能是因为什么?又到底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