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外室
女子深吸一口气，怒气消了一半，可又添了一半焦虑。
他不知道自己有孩子便如此难缠，要是知道了，那还得了？
正在她无措烦恼之际，外间忽地传来了一道清澈的男声：“什么人？居然敢擅闯私宅？”
霍霆闻言转头，见是一个衣着普通的年轻男子，只当是下人，没放心上，平静道：“我寻她有事。”
言罢，他又准备转回身子，去同隔着一堵墙的郭牡丹说话。
可没想到，不等他回转，那年轻男子就又上前两步，肃声道：“若是正经客人，应当白日来此，怎么会夜半来访，扰人清净。”
霍霆身形高大，又带着两个随从，一眼望去，着实吓人，但男子却丝毫不怕，反倒将灯笼挡在身前，语含逼迫：“速速离去，不然的话，我可要喊人报官了。”
霍霆微有不耐，但这毕竟是在郭家，他便耐下性子，尽量温声解释道：“我是兴国公府的人。”
此处应当就是郭家正宅，说不定郭老爷就住在此处，在此伺候的下人，不可能不知道她与兴国公府的关系。
可一听到是兴国公府来的，年轻男子愈发警惕了，他身子瞬间僵直了不少，脚步停住，远远地瞧着霍霆。
尽管那男子的大半个身形都在廊下的阴影中，瞧不分明，可霍霆却格外清楚地意识到，那男子将他上下打量了好几次。
“兴国公府？”男子冷哼一声，听得出来年岁不大：“我们郭家，如今与兴国公府没有半分关系，你耗在此处做甚？再耽误夫人歇息，我便唤人来赶你走。”
确实，如今的郭牡丹，与兴国公府确实没有半分关系。
想到自己如今的身份，霍霆噎住，顿了顿才道：“我很快便离开，让她好好歇息。”
他重新擡眼望向那扇紧闭的屋门，低声道：“今日太晚了些，明日我再来寻你。”
什么？他折腾了一晚上还不够，明日还要来吗？一天都不留给她歇气啊。
郭牡丹在屋中听着，心中烦躁。
她指尖落在自己的小腹上，下意识地摸了摸，刚摸了一下，腹中孩儿便踢了她一脚，惊地她“哎呦”了一声。
“怎么了？”
“怎么了？”
廊下，两道男声同时响起，另一男子甚至顾不得手中提着的灯笼，扑身上前，险些撞到了屋门。
“没事！你快走！瑾泽你进来。”
孩子这般淘气的模样郭牡丹也不是第一次见了，她缓了缓，感觉到自己小腹重新平静下来之后，干脆擡脚行到了床榻上，拉下帷幔，朝屋外喊了一声。
她生了气，又这么久没歇息，说不定会对孩子造成不好的影响，还是得让瑾泽看看的好。
“瑾泽？”霍霆喃喃低语，偏过头，凝视着他身旁与他并肩而立的年轻男子。
这下，就着廊下的灯光，他终于看清了那男子的相貌。
可一旦看清，他的胸口，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沉了下去。
一个普通的下人，怎么会生得这么俊俏，又怎么会莫名其妙在半夜过来主人宅院里寻她。
霍霆深吸一口气，嘴里发苦，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是什么想法。
在京城时她便不老实，回了家乡后，自然更加放纵，这男子容貌身量皆属上乘，按照她那脾性，若是不下手，反倒奇怪。
尽管早知道她是个好色的，但当这年轻男子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霍霆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
见那男子擡手就要推门入屋，而他在这屋前苦等许久，却只得了一句让他离开的话语，霍霆实在有些难以忍耐。
他猛地擡手，一把扣住了男子的肩膀，声如寒冰：“你是什么人？”
瑾泽年纪小，又是读书人，被男人这么一扣，痛得脸色一白，可他硬是咬紧牙关不愿喊疼，听到男人问他，也只是回敬一句：“我是瑾泽。”
“我知道你的名讳，她适才唤了。”
男人压低了声音，见这年轻男子格外倔强，神色愈发不善，扣住男子肩膀的大掌也忍不住用上了七分力气：“我问得是，你在这郭家，是什么身份。”
瑾泽实在痛极，声音也忍不住大了许多，他忿忿道：“我是郎……”
郎？他要是说出自己是郎中的事，那不是就露馅了？
不等瑾泽把话说完，郭牡丹急忙出声打断了他：“他是我的新外室，我的泽郎！你快滚，让他进来！”
“新外室？泽郎？”
她居然也是这般唤这个人的吗。
霍霆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手上的力道顿时卸去，像是失了魂一般，愣在了原地。
所以她决绝的原因不仅是因为自己对不住她，还因为找到了可以替代自己的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