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到
“啊？你师傅不是说你今日去了书院吗，怎么又回来了。”
为郭牡丹诊治的郎中没有孩子，便把徒弟当做亲生孩子一般教导，除了要跟随郎中一起出诊学医之外，还要去书院读书。
男子长长的羽睫轻颤了一下，目光闪避了一瞬，低声道：“书院先生最近有事，我们还可以歇息一段时日。”
郭牡丹不疑有他，只随口嘱咐道：“尽管歇息，也不可忘记温书，若是有机会，还是得搏一搏功名。”
不然的话，就会像她家这般，有再多的金银又如何，还不是被官宦人家嫌弃。
男子小声应了，又道：“那我现在去为夫人熬药。”
“不用，让大铜去吧。”郭牡丹说着，朝大铜使了个手势。
男子微微愣神，将药包抓在手上，还透着稚气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委屈。
“让大铜熬，你快去温书吧，听你师傅说，你明年要参加乡试，仔细着身体，若有什么需要的，直接告诉我便是。”
男子唤作师傅的郎中在郭牡丹小时候便与他们住在一处，两家算得上相熟，后来郭老爷发达了，就跟着郭老爷了。平日住在她们府里，相当于是郭家的府医，和大金她们，没什么区别，郭牡丹对郎中的徒弟，自然也视作自己的小弟。
听到女子关心自己，男子嘴角边小小地勾起一个笑来，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尚且不够成熟的声音格外坚定：“夫人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温书的。”
说完，他又好似害羞了一般，垂下眸子，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小声道：“可是我和师傅住的那处紧挨着外面的街道，有些吵闹……”
声音还没落地，男子又瞪着干净的眼睛，匆忙解释道：“夫人，我没有嫌弃住处的意思，夜里那里还是很安静的，就是白日有些……”
“我知道的，你这么慌做什么。”郭牡丹粗粗扫了男子一眼，随口道：“我这处清幽，要么你白日就来这里温书吧。”
正好，她也想让孩子沾染一下读书人的气息，以后莫要像她一般，不爱读书。
男子弯眼笑了，刚刚抽条的少年人，笑起来和煦如春风，漂亮得像是个小姑娘。
他又点了点头，朝郭牡丹行了一礼：“多谢夫人，我马上就去拿书过来瞧。”
言罢，男子脚步轻擡，像朵云一般飘了出去，一溜烟便不见了。
“这小不点，长得虽快，心性却还是个孩子。”
郭牡丹没有留意到男子不同寻常的喜悦，又扶着自己的肚子，在屋内缓步走了一圈。
她正准备坐下歇一歇时，又听到门口响起一道声音：“小牡丹！爹回来了！”
郭牡丹擡眼一看，可不正是郭老爷吗。
尽管他须发皆白，一看就上了岁数，但全身珠光宝气，闪着耀眼金光，任谁一看都知道是财神爷，怠慢不得。
“你瞧瞧，爹给你带了什么？”
说话间的功夫，郭老爷拄着镶嵌着玉石、勾勒出金边的紫檀拐杖，有些缓慢地挪进了屋内，从怀里慢慢掏出一个油纸袋子来：“你最爱吃的海棠糕，爹和人谈完生意正巧看见还有一屉，看来就是给我们小牡丹备着的。”
郭牡丹有些无奈：“爹，我都是要当娘的人了。”
总这么小牡丹小牡丹的唤她，让人怪不好意思的，而且明明都有不少随从了，每次给她带吃的还是习惯从怀里掏，也不怕漏出来弄脏衣服。
不过郭老爷他就喜欢这么干，郭牡丹也就不打算说什么。
郭老爷瞪起眼睛：“当娘怎么了，当娘也是爹的孩子。”
说着，郭老爷总算行到了屋内案几旁，在郭牡丹身旁坐下，缓缓俯下身子，小声朝着女儿挺起的腹部道：“来，让外祖看看，是不是又长大了点。”
假意看过一圈之后，郭老爷点头道：“嗯，很不错，不过还是得悠着点长，不然你娘这小身板，撑不住。”
郭牡丹现在肚子确实不小，但她一向丰腴，身板怎么也算不上小，怕是只有郭老爷才会觉得她小身板吧。
父女二人又坐在一处说了会闲话，不多时，大铜熬的安胎药好了，盛在碗中送了过来。
郭牡丹一边同郭老爷说着话，一边自然而然地伸出了手去接那安胎药，放在了唇边。
良药苦口，一碗下去，她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瘪着嘴，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得郭老爷不停皱眉。
郭牡丹很快撚了一块海棠糕，把嘴里的苦味压了下去，她转头望向郭老爷时，见他还皱着眉头，便擡手挽住他撒娇道：“药嘛，肯定苦，不过我不是吃了爹你给我带的海棠糕压下去了吗，你怎么还这副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