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寻
冬天彻底过去了，不知不觉，便过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京城已经恢复回了宫变前的模样，无论早市晚市，皆人潮拥挤，似乎要把过年时冷清凄惨，全都补偿回来。
霍霆不知在这晚市上行走了多少次了，可无论他无数次擡眼望向人海，都没有一次见到那抹曾经无比熟悉的倩影。
随从跟在身边，见他默然行到一个画像摊前，似乎想要去寻人画像，连忙拉住了他：“公子，先前寻了那么多画师，可无论您如何细致形容，都未能描绘出来夫人的形貌，这街边小摊，更是不可能了。”
霍霆默默地避开了随从伸出的手，还是坐到了画摊前，朝年迈的画师仔细形容了一遍女子的长相。
画师一边听着，一边连连应是，擡手画得飞快，画完之后交到霍霆手中道：“公子，您瞧瞧，还有什么要改的？”
霍霆看着手中那与摊位上摆出画像并无太大差异的画，忍不住阖了阖眼，深吸一口气，甩下画钱，连画像都没拿，便离了摊位。
他真是糊涂了，连宫廷画师费尽心血，都只能画出来她的两分相似，更别说这路边的画摊。
见他心情又差了些，随从赶忙上前宽慰道：“公子，您不是觉得那宫廷画师画的画像与夫人有些许相似吗，要么就用那画像寻人吧。”
“不必。”
霍霆脸色更沉了，他不是没这么想过，但那画像与“秦芍药”实在不够相像，甚至有一日赵氏，在他屋中来瞧他之时，望见那画像，居然说出了“与牡丹有点相似”的话。
一个随时能被认成旁人的画像，就算拿出去寻找她，怕是也难以寻来。
他擡脚，无意识地在京城中行走着，不知不觉间，便行到了打头时他所住的私宅旁。
那户买了私宅的人家已经将宅院重新修缮了一番，如今从外望去，只能瞧出来那座私宅原先的一点点模样，他看着，甚至有些陌生。
“呦，您又来了呀。”
这户人家的管家正准备出门办事，一打开大门，就见一个熟悉的男人站在巷子中，不由得叹了口气：“都告诉您了，我们实在寻不到上一家主户的消息，您怎么还来啊，这短短一个月功夫，您都来了七八趟了。”
随从闻言，擡眼望了一眼霍霆的侧脸，心头微酸。
公子那里是单来这宅院来了七八趟，这一个月内，他甚至把京城的所有城门都寻了两三次，每条巷子都留下了自己足迹，可还是没有寻到他想寻的人。
“叨扰。”
男人闻言也没反驳，只微微躬了躬身子，接着便转身离开，默然朝谭府附近的那处宅院去。
谭府附近的那所私宅也被旁人购置了，出手之人用了同“秦芍药”一般的手段，用假身份骗了后来人，他还是没能得到半分消息。
“霍霆？”一声轻呼响起，带了一丝惊喜：“本王正要去寻你呢。”
霍霆偏头一望，五王爷身着常服，束起发带，在一匹白色骏马上朝他招了招手。
他擡脚走近，朝五王爷行了一礼：“五王爷。”
“不是在养伤吗？怎么短短月余，瘦成了这般模样？”
五王爷上下打量了霍霆一眼，诧异万分。
他好不容易从繁杂的政务中脱身出来，趁着春光正好，来寻自己的好友散心，没想到那人变得又黑又瘦，站在自己面前，五王爷险些都不敢认。
男人没有回答，垂下眸子，一言不发。
五王爷见状，心中分明，轻叹一声：“还没寻到她的踪迹吗？”
男人“嗯”了一声，唇瓣抿成了一条直线。
明明是大好的春色，可那阳光打在黑瘦的男人身上，莫名让人感到了孤独与悲凉。
五王爷也沉默下来，与男人相顾无言，许久之后才道：“实在寻不到的话，那也只能这般做了。”
霍霆闻言一愣，擡起眼，定定地望向五王爷：“王爷，皇上尚还在世，若是强行动用禁军，定然会引来朝中非议，微臣，担待不起。”
五王爷也望向了他：“所以，你是不打算寻了？”
“不。”男人断否认，说完后对上五王爷略带笑意的双眼，才反应过来，这位未来君主，是在试探自己。
“你我情同兄弟，你心中如何想的，我岂能不知？”
五王爷行到霍霆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
当初健壮的臂膊，如今居然有些硌手，也不知他究竟耗费了多少心血寻人。
“你再这般寻下去，待回到朝中之时，别的大臣会嘲笑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