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谢泞走出林长舒寝室的姿态有几分狼狈,跟逃似的,迎面撞上了谢淙和唐明都没说上两句,遮遮掩掩的上楼去了。
“这孩子。”谢淙摇摇头:“丢魂儿似的。”
“丢魂儿?”唐明笑着拧开门:“我看倒是比较像偷情……儿子!你爹回来了!”
“滚……”林长舒缩在床上有气无力的回答。
谢淙放了书包就爬上了梯子,探向林长舒额间。
没想到林长舒像是受了什么巨大的惊吓似的猛的一抖,头撞上了护栏,砰的一声。
“怎么了!”
谢淙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护着林长舒的脑袋:“怎么了?”
……怎么了,总不能告诉你我刚跟你亲弟弟亲了个嘴儿吧。
林长舒绝望的闭上眼睛:“没有,抽筋了。”
那个吻的意味太模糊了,他得好好揣摩一下。
“好像降下去一点儿了。”谢淙用自己的额头贴了贴林长舒的额头:“泞泞给你冲药了吗?”
“……冲了,你快点儿下去我要睡觉了。”
“精神好多了。”谢淙选择性失聪:“发汗了吗?”
“发了,你什么时候下去!”
“这就下了。”谢淙笑了笑:“你这脾气真是,也不知道是怎么惯出来的。”
林长舒当然不可能说他这个表现是因为心虚,只把自己缩成一团,面朝着墙闭上眼。
常艺鸣回来的时候弄出丁玲桄榔一片响声,唐明提醒后不屑的哼了一声,动作越发沉重,每一声都奔着把人震聋的方向去了。
林长舒这会儿心情本就复杂,被这么一闹噌的一声坐了起来,伸手指着常艺鸣:“你再他妈闹老子给你头撇下来。”
唐明闻言擡头,冲着林长舒微微摇头。
常艺鸣脸色一变,眼看着就想冲上去,谢淙站了起来两步跨到林长舒床下,一声不吭地站着了。
“好了,好了。”唐明站起来,一只手搭上了常艺鸣的肩膀:“都是一个寝室的,闹什么?常艺鸣你也小点声吧,有些事儿挑明了就没意思了,闹大了谁也不开心,对吧?”
常艺鸣愤恨的瞪了一眼林长舒:“你等着。”
“腻不腻啊。”林长舒嗤笑一声:“回回都是这句话。”
“你也少说两句。”唐明看了过来。
林长舒撇嘴,躺下了。
被常艺鸣这么一闹,倒是把那个吻暂时性的驱赶出了脑子。
谢泞到底是什么意思?林长舒不知道,也无从揣测,毕竟他们才认识了将将一周。
如果这个吻的对象是谢淙,林长舒觉得自己可能还会稍稍好受一点儿,不对,被谢淙那个老妈子亲了这事儿也挺恐怖的……
我现在怎么面对这两兄弟?林长舒迷茫的想。
谢泞为什么要亲我?
对啊我操他为什么要亲我?
一见钟情林长舒是不信的,他很确信第一次见面那天彼此都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谢泞那个样子好像是他把那宝贝哥哥抢走了似的,恨不得一巴掌给他扇到大西洋去。
这一周内二人的交集也寥寥无几,抛去今天说过的话加起来都不一定超过了二十句,所以谢泞为什么想不开真的亲了他一口,背后的原因林长舒快把脑浆想干了都没想出来。
他能想到最合理的就是谢泞因为看他不爽蓄意报复,但是这个牺牲精神未免也太强大了,反正换做是他绝对不可能对一个自己不怎么喜欢的人下嘴的。
想着想着困意就逐渐翻涌了上来,林长舒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再次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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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眼的时候浑身轻松,林长舒自己摸了摸额头,感觉已经恢复了正常,就下床洗了个澡。
身强体壮还是有好处啊,他心想。
洗完澡又把身上换下来的衣服搓了,林长舒坐在椅子上发呆。
现在不知道是几点,整栋楼都空荡荡的,他的思绪也被抽干了,谢泞那个含义未知的吻就这样不合时宜的撞进了脑子里。
到底是为什么?
操场飘来新生军训的口号声,林长舒拿上外套,慢吞吞的下了楼。
新生一千余人,二十多个方阵,林长舒坐在树下的长椅上,眯着眼睛寻找目标。
清一色的迷彩服里想找一个人,颇有难度,谢泞个子不算太突出,林长舒估摸着也就一米七五左右,高一还没分科,每个班男女都挺均匀的,一眼望过去都是同一张脸,他挣扎了一会儿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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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泞老老实实跟着队伍踢正步,突然目光扫过了树下那个熟悉的身影,登时就变成了同手同脚,被教官抽了一哨子。
林长舒看起来有点不耐烦,虽然他大多数时候看起来都那样,但谢泞能明显感觉到这次是真的心情不好。
谢泞自己昨天辗转了一晚上都没太睡着,那个吻的触感只要他一闭上眼睛就循着夜色钻进脑子里,燥人的很。
不过林长舒那个只能躺在床上被迫接受的样子还挺顺眼的。
不知道这事儿林长舒有没有告诉谢淙。
如果谢淙知道自己的亲弟弟强吻了自己喜欢的人,搞不好会难得的生一次气,那样一个讲话都温声细语的人,会为了这件事暴怒吗?如果是,他的怒火会率先烧到谁身上?
就这一走神的功夫,谢泞动作没跟上,被教官单拎出来罚了二十个俯卧撑。
俯卧撑不是难事,难的是这一拎谢泞马上就能感觉到林长舒的目光迅速锁定了自己,像一只在空中盘旋的鹰突然找到了目标。
盯着那比正午日头还毒的目光,谢泞做完了俯卧撑,回了队里。
上午的训练本来是极为漫长又难熬的,谢泞此刻却巴不得时间过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
然而天意往往不遂人愿,谢泞越是想避开林长舒,时间就越是撒欢儿跑了,一眨眼就到了解散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