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苦果(一)
即是做了决定,卢清瑶便也耐得下心来好好养病。
帷帘上头依旧系着那香囊,除却将里面的肮脏物除却了,旁的一切看不出异常。
萧珏本不欲叫她再瞧见这物思及伤心事,卢清瑶却不愿,她有时犟得很。这香囊摆在这,才能不让卢琅意察觉出不对来,她要亲眼看着卢琅意得到应得的报应。
金玉苑一切如常,除却三两个下人,旁的奴仆都在府上北边的院落内。苑内的人要什么都得外头人通过院门递进来,只得进不得出。
南栖想去看看卢清瑶,毕竟新婚夜那日她还来添妆了。问过了太医,得知只要不要挨得太近,面上罩着几层白绢布远远得说,也不妨事的。
去见了人后,她发觉嫂嫂比起前些日子身子还好些的时候面上多了些笑意,因身子虚弱而显得清冷疲倦异常的眉眼亦变得温和了许多,唇边也时常挂上了笑。
就如初初偷尝禁果的女郎,坠入无边爱河。
进得了里边儿,饶芙面上挂着厚厚的面纱,搬来个大圈椅在离着床榻十几丈的远的地方放下,请南栖坐下:“叶夫人,我家夫人尚在病中,大夫嘱咐着这般远的距离最是安心,劳烦叶夫人多担待。”
语罢饶芙便也离着南栖远远的了,唯恐身上有病气会过了去。但她打心眼儿底觉得叶夫人心地善良,夫人诊出痨病这些日子大夫人与太夫人都没有来瞧过一眼。
虽说,这病听着厉害,年长者更该避着些...
南栖听得这丫鬟的话自是没有不是的,她心细如发,隔着远远地也瞧清了卢清瑶面上容色好了许多,潋滟桃花眸轻轻眯了一下,心中多番猜测略过,短短的日子变化这般大,想来应是同萧珏有关。
当下便笑了起来,轻声说道:“我看嫂嫂近日容光焕发,想来离大好的日子也不远了。南栖先在此恭贺嫂嫂了。”
许久未同旁人说话了,卢清瑶这会儿身上有些力气,一手扶着被褥要起来。饶芙见状将萧珏连夜命绣娘缝制的大靠枕从一旁取出来,垫于卢清瑶后背处,让她能在床榻上靠着坐。
眸光往外头看去,落日熔金,昏黄而又绚烂的光从支摘窗外头透进来,正落在屋内正中那姑娘身上。
光一点一点洒在藕粉色的衣裙上,那张芙蓉面娇而媚,此刻正淡淡含着笑看着她。令人眼前一亮,连日里久卧在床的心情仿若都明朗些。
这般的姑娘,也难怪萧衍会喜欢,就连她一介女子,目光触及亦是移不开眼。
她也愿意同她交心。
从金玉苑出来,绿墨在厢房外等着她,见了她出来眼前一亮上前搀扶着人。顾忌此处仍在旁人的院内未多说什么,只扶着人出了院门去。
南栖手中捏着帕子,眸光无声地朝府东边崔涟漪卢琅意住的地方看了去。
她倒是不知道,这卢家的小姐心思同叶湘怡一般的歹毒,不,还要更为阴狠。
回了漪澜筑,绿墨招呼着下人擡热水来,催促着南栖换下身上这套衣裳,从头到脚洗一遍。
瞧她这比正主还着急的模样,南栖不由觉得有些好笑又暖心。
到底是从了绿墨,入了净室里头。
“夫人,你瞧着卢夫人可好些了?奴婢以往听说痨病吓人,还会人传人。以往在街上若哪户人家唤了痨病咳不停,左邻右舍都是躲着走的,唯恐也染上恶疾。”
“奴婢服侍夫人好好沐浴一番,彻底将沾染上的病气洗去。”绿墨是南栖的丫鬟,她才不管什么卢夫人崔夫人的,尽管太医说了不妨事,可该注意的还是得注意。
且万一夫人有了小主子,身子一时弱了叫病气入体那便得受苦了。她本就不同意夫人去金玉苑,但主子的决定她一个奴婢只有听的份儿。
听着小丫鬟唠唠叨叨的话,南栖招了招手,附耳于她说了些什么。
越听,绿墨的圆溜溜的眸子便瞪得越大。扶着南栖起身换好新的裙裳后.她便去找了烙色,让她闲聊时传些话去。
轻轻拢紧裙裳,一条细细的小衣带子从脖颈后侧蜿蜒着往下,束紧前边儿,环过白皙细腻的背后,系成结。茜色衣裙被指尖轻轻从香肩两侧拉上,青葱指段灵活得在右衽系着结。
眼前却忽的一黑,鼻尖传来熟悉的冷梅香,凛冽而又叫人脸热。
修长有力的指节白如玉,触上南栖柔软的指段,接过了她手中的衣带子。耳畔是郎君低沉缱绻的声音:“让某来吧。”
衣裙尚未完整穿好,从上头这处仍旧能看见半边绵软,海棠花盛艳丽而荼蘼的花样子绣于小衣上头,薄薄的绸缎料子压着那道沟壑。
若隐若现,似有若无,令人魂牵梦萦,神魂颠倒。
系着的结松散开,净室内水汽氤氲,隐约听闻女娘子的惊呼。
厢房内,床榻旁,团花纹红毡绒地毯上头躺着件茜色衣裙,再上头压着件海棠花盛的水红色小衣,香/艳而又荼蘼。
才刚刚新换上的新衣裙又这般被扔于床榻下,若换做南栖尚在闺中时定是要心疼许久。
但如今,梨花木大衣橱内摆满了一季的各样裙裳,隔段日子她不喜了丫鬟还会清理出来替她换上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