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第二阶段小组赛（6）
两天后的凌晨一点，距离烈山中学对阵新亚培德学校的比赛开始大约还有十四个小时，顾孝一被手机的震动和连接手机的平板电脑的响声吵醒过来，昏昏沉沉之中一通摸索，好不容易找到了正在充电的手机，又因为充电线长度的限制没能第一时间拿到耳边。他刚刚拔掉充电线，来电因为等待时间过长而自动中断，手机和平板电脑就像是一套连招打完收功了一样，即刻又恢复到了沉默状态。他触亮了手机屏幕，看到未接来电显示的人名是何尚生。
这个点……能有什么事？
他刚要回拨过去，没想到何尚生却先一步又打来了电话。
“怎么了？”接通电话后，他十分疲倦的询问道。
“教练，出事了，石海洋昨天晚上跟人打架，刚刚被送进医院。”电话另外一头，传来了何尚生急促的声音。
“怎么回事？”顾孝一立刻坐直了身子，之前尚未清醒的浑浑噩噩顿时一扫全无。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现在正打算赶去医院。”
“在哪一家医院？”
“第二医院。”
“我马上过去。”
顾孝一起床后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随便穿上了一套运动服就出门了。
凌晨的城市安静就像是睡着的婴孩一样，他驾驶着汽车行驶在空旷的路上，一路通畅，很快就赶到了市第二医院。就在医院大门口，他看到了正在停放共享电动车的何尚生，于是摇下车窗招呼何尚生上车，一起先去院内的停车场停车。
“刚才是魏先洲给我打的电话，昨天晚上他是跟石海洋在一起，出事后他很慌张，前因后果在电话里也没说清楚。”上车后，何尚生说道。
“联系到石海洋父母没？”顾孝一问。
“魏先洲说已经报警了，警察应该联系上石海洋父母。我也跟黄主任打过电话，黄主任说他会跟两个孩子的家长联系。”何尚生说道。
停好车，顾孝一和何尚生从快速通道直接赶到了急症室。深夜的急症室并不能像这个城市一样获得片刻安静，相反，无时无刻它都得保持着紧张状态。在这里有形形色色的病人，大到需要除颤仪来抢救，小到鱼刺卡住喉咙郁闷地等候排号。顾孝一向问诊台询问了石海洋的位置，随后按照护士的指点快步向急症病房赶去。
刚刚来到急症病房外的走廊上，就看到两名民警正在向魏先洲问话，在他们不远处还有几位成年人，似乎是石海洋和魏先洲的父母。顾孝一和何尚生赶到大家面前，先向大人们做了自我介绍，大人们对学校老师能第一时间赶来医院表示了感谢。
“石海洋他的情况怎么样？”透过病房的大门，顾孝一向病房内打量一眼，他从众多病患和排布密集的临时病床之中，看到了位于角落位置的石海洋，两名年长的医生和多名护士正在对其进行检查。石海洋盖着棉被，头部被固定器包裹着，额头以上的部分缠着厚厚的绷带，额角处尚有渗透出的血迹。
“身上有好几处骨折，右手臂粉碎性骨折，还有很严重的脑震荡，医生说目前不会有生命危险，但不排除会有后遗症。”石海洋的母亲说着，声音止不住的哽咽了起来。她的丈夫连忙扶住了她的肩膀，夫妻二人神色忧伤。
“现在医学很发达，一定能治好的。”顾孝一安慰道，“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帮忙联系一些省级医院的相关专家。”
“谢谢了。”
顾孝一又来到魏先洲跟前，他看到魏先洲蓬头污垢，身上也有一些擦伤的痕迹，眼神里仍然残留着惊恐。民警的问话差不多结束了，他们随即去向大人们那边，向大人们做了补充的问话和一系列登记。顾孝一在魏先洲身边坐下，尽可能用平和的语气问道：“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事了？”
直到听到顾孝一的问话，魏先洲这才发现教练已经来到了医院，他神情十分恍惚，喉头不停蠕动着，想要说些什么，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了。
顾孝一看出了刚才民警的一番问话已经让魏先洲疲惫不堪，他也能猜到在民警询问之前，大人们已经轮番对其进行过一番盘问，大人们的问询不一定有技巧，甚至还会带有很浓重的个人情绪，每一轮的对话都会制造一份精神压力。更何况从事情发生到现在，这个孩子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理应不该再承受更多的压力。
他拍了拍魏先洲的肩膀，安慰道：“医生已经说了，石海洋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没事的，事情会过去的。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他起身去急症室大厅的自动贩卖机上买了一些饮料和饼干，再次回到走廊上，把饮料和饼干分给了魏先洲和其他大人们。而就在这一过程中，何尚生也从民警和大人们那里打听到了事情发生的起因和经过。
昨天晚上放学后，原本住校的魏先洲为了准备第二天比赛的运动装备，特意请假回家了一趟。就在半途中，被路边吃夜宵的新亚培德学校学生周小山发现。魏先洲之前曾与周小山发生过多次矛盾，周小山当即叫上他的哥哥周天海，将魏先洲拦截下来准备给点教训。刚好石海洋和另外一名高二学生姜磊路过，石海洋让姜磊去叫帮手来帮忙，自己则第一时间冲上去为魏先洲解围。解围过程中，双方爆发了激烈的口角，很快升级到了肢体冲突，好在姜磊及时叫来多名帮手，暂时说停了双方的打斗。本以为冲突告一段落，哪里知道周天海根本没有咽下这口气，转头用电话呼叫来多名同伴，趁着石海洋、魏先洲、姜磊等人吃夜宵之际大打出手，混乱之中因为寡不敌众，石海洋、魏先洲等人四散逃窜，只是石海洋不幸被周天海等人堵在小巷里。等人群散后，魏先洲不知道姜磊等人去向，单独返回寻找石海洋，找到时发现石海洋已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现在这帮年轻人下手真的没轻没重。”何尚生十分生气的说道。
“警察怎么说？”顾孝一问道。
“周天海在警察系统里可是重点关注名单，接警后他们第一时间已经派人去武胜关了。”
顾孝一点了点头，神情颇显沉重。这一刻，他面上表情虽无大动，心中却压着一股怒火，就像是藏于深山厚叶之下的火引，随时会演变成雷霆万钧之势的山火。身为过来人，他很清楚不良少年对校园长久以来的危害和影响，这世上最可怕的恶，大概就是作恶者根本不自觉自己的恶，那些心智不成熟的年轻人，自以为能够肆意霸凌就等同于掌握了一种“特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只会将这种“特权”当作是玩乐和自我价值的表现，从来不会考虑自己的一系列行为对他人带来的后果和影响，更不会意识到自己所作所为是恶。
“教练……”沉默了一会儿后，何尚生又说道，“魏先洲的状态显然需要休息一段时间，石海洋这伤势只怕康复了也不太可能再参加剧烈的体育运动了，今天下午的比赛，我们只有八名队员可以参加了。”
“今天的比赛，我们正常参加。”顾孝一很坚定的说道。
“知道了。”何尚生点了点头，只剩下八名队员参赛不仅意味着轮替休整会变少，也意味着战术调配的可能性会受限。对阵新亚培德原本就是一件有挑战的事，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是雪上加霜。
“另外，今晚的事，暂时不要告诉校队太多，尤其是涉及到新亚培德学校的部分。”
“啊？为什么呢教练？”
“篮球场上只解决篮球比赛的事，不要让篮球比赛以外的事影响大家的情绪。”
“明白了。”
顾孝一和何尚生在医院一直待到早上六点钟，中间的时候魏先洲跟着父母先回去休息了，临走前，顾孝一特意向魏先洲父母交代，让孩子好好休息，学校的事和周天海的事他们当老师的会处理。快到六点钟时，民警给石海洋的父母打来了电话，告知昨晚派去武胜关的民警没能找到周天海和他的同伙，似乎是听闻了风声躲藏起来了，警方会加大搜办案力度，尽快将所有涉案人归案。
顾孝一开车先送何尚生回了学校，二人约定好下午两点钟去学校碰头，与校队一起乘坐大巴前往今天的比赛场地。随后他返回住所，想要再补充一下睡眠。只是躺上床后，他左右辗转，心头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事纠缠着自己。就这样撑到了九点钟，他突然坐起身来，拿起了手机拨打了几通电话。
这几通电话打给的都是大伯顾寅手下的员工，他们曾经都是江湖人士，因为不同的经历和原因最终金盆洗手回归于普通生活。他请求他们动用个人以前或者现在的关系，无论如何都要将周天海和他的同伙找出来。他相信警方一定会秉公执法，但自己同时也相信这些曾经的江湖人士更了解这些不良青年习性。
他要让周天海为自己的恶付出代价，一刻都不容缓。
中午时，顾孝一来到了学校，校园里关于石海洋和魏先洲遇袭的事还是不胫而走了。昨晚涉事的另外一名高二学生姜磊，今早刚到学校时就被校方叫去办公室问话，没过多久，也有民警出现在了学校。各楼层都有学生们在奔走，沸沸扬扬的传递着各种片段消息，多多少少拼凑出了昨晚事件的面貌，而这也立刻使得即将出战比赛的校队队员们陷入了躁动不安。
大家得知事件起因是新亚培德学校校队队员周小山，避免不了的就将事件性质联想到这是一次“校队与校队”甚至“学校与学校”级别的冲突。
“早就知道他们打球下手黑，没想到他们还能更黑，竟然在球场外就开始耍阴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