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对她而言,这还不够,远远不够不够,烈火焚身的痛苦,她也要这人好好尝一尝。
她早有准备,掏出瓶子洒上火石粉,火石粉遇风则燃,迅速烧起一团烈焰。
宫本痛得浑身抽搐,带着火跑了两步,在地上不停打滚。
红莲地狱,不过如此。
“秦姝。”
鸟之将死,其鸣也哀。
在生命的弥留之际,呼唤着娘亲的名字,这场景,竟让江芜有几分动容,不过这份动容转瞬即逝,她愣愣地看着,淡淡道,“你不配叫她名字。”
他怎么挣扎呻:吟女儿都而无动于衷,到最后,索性不叫喊了,生平第一次觉得这世间还是有因果报应的,只是自己这般下场,当真应了昔日为保命而立下的誓言——若泄露碧海云天的秘密,便会烈火焚身,死无葬身之地。
慕绯全身似烈火焚烧一般,灼热感越发浓重,身体仿佛随时要爆炸开来,她忍耐不住,仰天狂啸,只觉全身如有千万只蚂蚁在啃咬,急需释放。
凌水月惊讶,传闻泣血剑是妖邪之物,没想到里面竟然藏着火蚕。火蚕在云山冰雪之下掩埋数年,竟然还能安然无恙。冰蚕与火蚕相生相克,然而却罕见得多,入了人体之后,扛不住的,会被灼烧而死。
她顾不得流血的胸口,气沉丹田,集聚内力,与其双掌相接。
一股阴柔冰冷的内力沿着双掌,慢慢灌输到慕绯体内,暂时压制体内几乎焚身的烈火。
渐渐缓和下来,慕绯舒服的喟叹一声,手握住那冰凉的源头,将凌水月拉得近了些,贴在她的脖子上蹭了蹭,抱紧,再也不撒手。
凌水月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呆了,一时僵硬在那儿,半响才试着推开她,却牵扯到了伤口,脸颊滚烫,似要滴出血来。
她低垂眉眼,觉得疲累非常,提了内力一试,才知方才那番消耗下来,内力直接少了三成。
她笑笑,幸好只有一次,若是再来两次,自己岂不是会被榨干了?
许久之后,慕绯迷迷糊糊擡起眼皮,朦胧中看清楚了凌水月,咧嘴一笑,“是你么?”
凌水月愣愣地看着,不禁有些失神。
慕绯的手指摩挲着她娇嫩细腻的脸颊,“真好,你没事。”
凌水月扶着慕绯到一旁的台阶上坐下,顾不上伤口的疼痛,便急急地去寻找爹爹。
宫本胸口插着泣血断剑,火苗愈来愈大。
凌水月怔住,父亲竟连全尸都不得。
你答应我不杀他,怎么,怎么可以食言?
细雨绵绵,慕绯伸手,感受着丝丝凉意。
凌水月的内力融合之后,身子又开始发起热来,她只能淋雨稍稍缓解。
突然,她怔住。
一群浪人踏着雨水围了过来,“听闻,你是鲛人!”
她眼神一冷。
为首的神宫一脸狂妄,似乎忘了曾经是她的手下败将,“听闻鲛人血肉可以生死人肉白骨。”
你听岔了!慕绯已近疯魔,出手毫不留情,夺过浪人的刀,将包围的人杀得片甲不留,衣服都被鲜血浸湿。
神宫骇然。
杀不完的虾兵蟹将,没意思。慕绯擡头,视线雨帘,看向站在客栈门口的围观者。
“小雅,你看她身手如何?”小凛透过窗棂,盯着远处的人。
她?!有趣。小雅蹙眉,握住伞柄的手更抓紧了些,隔着雨幕,盯紧了那在雨中杀人的窈窕身姿,两人四目相对,噩梦再度袭来。
“据说,她是中原罕有的高手,我们之中你忍术第一,不知你对上她胜负如何?”小凛问道。
“没有胜算,你我合力尚可勉强一战。”小雅之前与慕绯交过手,上次在冰窖之中,轻易被人降服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明知技不如人,小雅却撑着油纸伞,慢慢走出了酒馆。
“你不是说……”小凛想阻止却来不及。
小雅懂他的意思,回过头,粲然一笑,“打不过也要再试一次,死又何妨?”
为达目的,不死不休,正是他们这些人的信条。
慕绯飞快解决完那些碍眼的倭寇,雨水冲刷着刀刃上的血迹,滴滴答答。
小雅走到她面前,手中纸伞微倾。
她敛了杀气,从血泊中走出来,向来人步步逼近。
还未走近,来人却已从伞柄中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剑。
慕绯站定,看着那柄剑刺过来。
剑尖停滞在半空,却没能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