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眼睛的主人等待不及,催促他。
他往下一埋,将脸藏到了任人言的侧颈里,好像没有那么丢人了,声音就贴在任人言的耳边响起。
“我喜欢你。坏东西。”
下一刻,他感觉自己的嘴被堵住了,那是一个狂风骤雨般的吻,是他未曾设想过的,能在那双雪山神女般的眼中见到的景象。
紧接着,天地倒转,他人生中第一次放弃自己,把一切权利完全交到了另一个人手上。
他们衣衫褪尽,赤诚相对。他躺着,任人言双腿分立跪在他身上,膝盖夹着他的胯骨,从他的视角看上去,任人言像一尊精悍的魔神。
任人言俯身与他接吻,吻得有些不知今夕何夕,在恍惚间他又看到任人言魔神般跪得直直的画面,又感觉自己的脸被一只炙热的、颤抖的手轻轻抚摸。
然后这只手缓缓向下,拂过他的喉结与胸膛,最后回到他的耳畔。
“你好美。”他听到任人言说,“像一尊佛像。”
就在这时他又看向任人言的眼睛,忽然抖了一下。
他在网上总看到有人说任人言“变态”,瞧着都是小姑娘,说完了还会嘤嘤嘤地接几句好色好色,他一度以为自己并没有理解她们真正的意思,已经看不懂现代年轻人的“黑话”……可现在,直面任人言此刻的目光,他发现自己好像忽然懂一点了……
他颤抖着喘了一口气:“像、像什么?这时候你……”
任人言又趴下来吻他,从耳垂到侧脸,一边吻一边说:“印度宗教认为,爱欲是人类情感中最接近解脱的。”
神笑被亲得晕晕乎乎,整个人都像是飘起来了:“……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给我讲印度宗教?”
任人言这次却反其道而行之,并没有乖乖住口,依然不疾不徐地说着,语调舒缓醇厚,如同在朗诵十四行诗:“曾经为了一个课题,我在卡久拉霍呆过一个多月,我站在神庙的阴影里仰望烈日,缠绵悱恻的岩石在我周围翩翩起舞,有一刻我身边一个人也没有,世界非常非常安静,我相信我在那个玄妙的瞬间里短暂地触碰过永恒。”
神笑想问他什么是卡久拉霍,但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他在极端欲/望的控制下随波逐流,光是控制住呻/吟的冲动就已经竭尽全力,后来他听见任人言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说着“爱”、“永远”之类的词汇,他沉浸在极乐里,却没有当真。
不管是不是真的,人间是不是有永恒,这一刻他放弃了思考。
第二天,神笑是被落在眼皮上的阳光叫醒的。他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将近十点,连早上那顿药都错过了,居然是一个久违的睡得不错的日子。
乔桥发来了餐厅地址和时间,他老家有吃早茶的习惯,约的时间是十点半,神笑眼看着就要迟到,却一点也不想起来。
他发现任人言不在房间里,偌大的双人床只有他一个人躺着。
也许是因为他睡得太久,任人言作为队长出去安排队员们了?
虽然理智上可以理解,但他还是有一点生气。
他又气了几分钟,点开任人言的聊天框,准备问他去哪里了,就在这时门锁发出响声,任人言推门进屋。
他的心情瞬间明媚。
算你还及时。他心说。
“醒了?”任人言快步走到床边,把袋子里的早餐摆在床头柜上,“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神笑人还埋在被窝里,露出半张脸和一只眼睛,整个人慵懒轻松,只看着他,没有说话。
他又低头检查了一遍自己的仪表,同时问道:“看我干什么?”
神笑说:“看你讨厌。”
任人言愣了一下,忽然笑起来。
神笑接着又道:“你骨子里就是个大坏蛋、控制狂、独/裁者,你承认吗?”
任人言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说是就是。”
“说得好像是我在无理取闹一样,但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神笑被摸得很舒服,又微微阖上眼睛,嘟囔道,“狡猾。”
任人言还是笑,搓了搓他的耳朵和脖子。
气氛一时间过于柔软了。
神笑忽然问:“那我们现在算是什么关系?”
任人言:“都听你的。”
神笑安静了一瞬间,一下子又火了:“听我的那就是没有关系!昨天就是闹着玩!”
“哦。”任人言竟然微微点头,平静如常,把塑料袋里的包子拆出来,“那把早饭吃了吧,有你喜欢的胡萝卜鸡蛋馅。”
“不!有关系!”神笑一骨碌跳下床,三下五除二把衣服穿上,一边穿一边愤愤道,“炮友关系!我不仅昨天要睡你,我今天要睡你,明天还要睡你!我想睡你的时候就要睡你!”
“好,知道了。”任人言把胡萝卜鸡蛋馅的包子放在最面上,又开始给他拆豆浆吸管,“吃早饭吧。”
神笑推门而出,扬长而去:“我不吃!我出去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