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女士
“目前初步诊断是肠梗阻引发了急性肾衰,摔倒后又碰到头,经查发现颅内有血栓。有鉴于患者患有长期的慢性肾衰,持续在进行透析治疗,体质虚弱……”
在厨房发现晕倒的张爷爷后,众人在戴女士的张罗下迅速把张爷爷送到了最近的医院,张念行和莫名堂跟着戴女士的车过去,其他人也打车随后跟上。
到医院之后张爷爷就被推进了急诊室,很快又转到手术室,经过两个多钟头的等待后,终于出来一个医护人员给张念行解释情况,术语庞杂,张念行脑子又乱,一时间根本闹不明白,好在屋野在场,能够更清晰理智地理解情况。在进行了几分钟的学术讨论后,得出一个结论:“……建议是换肾。”
张念行还抿着唇在原地沉默,舒心从一边挤出来问:“怎么换?现在立马就可以换吗?”
医生:“当然不是,在此之前我们还需要调取肾/源,各项准备工作完成,最快的话也要一到两周才能安排手术。”
“那现在呢?”
“目前来说,患者脱离危险之后应该还需要在ICU观察几天。”
莫名堂道:“怎么会一下子这么严重?”
医生倒是露出困惑脸:“你们和患者是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吗?”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又说,“那就奇怪了,病程到目前这个程度,肯定已经出现诸如乏力、嗜睡、呕吐、眩晕或者呼吸困难的症状了,你们一点没有察觉吗?”
佘容容捂住嘴,轻声道:“其实我觉得张爷爷这几天睡得有点多了……”
赵之恒却道:“可老爷子每天都是乐乐呵呵的,疼啊累啊一个字都没听他说过!”
莫名堂:“就是嘛!他每天烧的饭还是那么好吃!”
神笑回忆起来:“可他昨天上午打拳的时候还靠在树上睡着了……”
“他瞒着我们吗?”
“怎么会……”
这时,张念行的声音响起,又低又沉,音量不大,却极有穿透力,轻易地压过了众人的七嘴八舌,颇有一锤定音之感。他问:“需要准备多少钱?”
“这个需要看患者的情况。”医生现在显然不愿意直言费用。
屋野叹了口气,道:“至少五十万,最好能准备八十到一百。”
医生顺势道:“总之我能说的就是,目前来看,患者哪怕是预后良好,双侧肾脏功能也基本完全丧失,光靠透析是承受不了的,想要延长生存期的话,必须换肾。”顿了一下,又道,“我讲清楚了吗?”
张念行低着头沉默,好像忽然入定,屋野向医生表示接下来自己负责解释,把医生送回手术室了。
众人都担忧地看看手术室,又看看张念行,但张念行表情木然,好像与外界完全切断了联系。
半个小时后,医生再次从手术室走出来。
“患者醒了,现场有亲属在吗?老人家好像有话要说。”
张念行总算是动了动,声音沙哑:“我是。”
又十多分钟过去,张念行从手术室里出来,还是那张木然的脸,看不出一点不同的情绪。
舒心按捺不住,迎上去问道:“张爷爷说什么?”
张念行:“他说不治了。”
“那怎么行?小张!你可别犯糊涂!”戴兰兰女士一声惊呼,“钱的问题你现在不要担心,阿姨可以先帮你垫着!钱没了可以再挣,人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无论如何,张爷爷还是暂时被送进了ICU。
张念行跟着又做了亲属肾/源检测,很遗憾,跟张爷爷的匹配不上,只能等待别的肾/源。
戴女士做主先守在医院,让张念行回去休息一下,之后再收拾一点张爷爷的东西过去。
这简直是一道晴天霹雳,把88多涡蛱八连胜的喜悦劈了个烟消云散。
众人一路沉默着回到满月胡同。
进入四合院,张念行径直走进他和张爷爷的房间。那是一个挨着男生宿舍的小房间,有两张床一张书桌,一直是张念行和爷爷睡一屋。
张念行进去了很久没有出来,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没敢出声打扰。
五六分钟后,张念行背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黑色大背包,端着一只塑料盆子走出来,到众人面前的时候停了一下步子,似乎要说什么,但最终没有说,低着头一路沉默着出去了。
几秒种后,舒心追了出去,他今天穿着一双骚包的荧光黄运动鞋,在夜色中像两只乱窜的电气耗子。
众人又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莫名堂道:“哎这真是……”他没有说下去。
“都去睡吧。”任人言说,“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他们离开比赛场馆的时候都已经超过十点,现在更是接近夜里两点,所有人都显现出了一些疲惫,忽如其来的噩耗更是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众人各自回房,任人言却在枣树下的石墩上坐下了,他得等着安排戴兰兰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