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觉得,但凡有一句话惹这家伙不高兴,下一瞬就要直接被拧掉头颅了……
因此,作为一个合格的狗腿子,林枫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唯柳生之命是从,柳司说什么他就做什么,闻听柳生说司马瑜不是人,也想都不想就说:“是是是是,司马瑜不是人,那就是一个衣冠禽兽,竟然还敢肖想魏公子,我呸!”
柳生诡秘一笑:“他当然不该试图染指阿玖。不过,司马瑜确实不是人,他为了活命,修行妖术,吸食人血阳寿,手上已经沾染无数杀戮罪孽。”
林枫懵逼:“啊?你、你怎么会知道?”
柳生露出贪婪之色:“他身上黑雾缭绕,气息恶臭,但妖力较一般精怪还要强上一筹,必定是走了邪魔外道,一想到有这样恶心的脏东西靠近阿玖,就恨不得一口吞掉。”
林枫面部肌肉控制不住地抽搐,暗暗道:……所以现在已经明目张胆到这个份上,连自己是不是人都懒得掩饰了吗?呵呵。
柳生道:“马上就是殿试了,你帮我办一件事。”
林枫任命地说道:“是。”
再次自打耳光一万次,所以说他当初为什么要色迷心窍,故意在前去云城的船上搭讪魏云玖,还不幸被柳生抓包,简直是自掘坟墓啊。
殿试如期而至。
这段时间以来,司马瑜旧疾发作了好几次,有滋补之术打下的根基,倒也不至于殒命,只是平白多遭了许多罪,每每四肢百骸痛似针扎,五脏六腑如油煎火熬,真个生不如死。
司马瑜不知道的是,魏云玖待在康平郡王府,除了为铲除他这颗毒瘤外,还想尽力救助被吸食的可怜人。
那些被关押在地下密室中的“储血袋”们,最近接二连三地出逃成功,已经在魏云玖的叮嘱下秘密潜藏行踪,休养身体。
司马瑜所须血食,并非是任何人都可以,而是在生辰八字,命格气运方面大有讲究,且每个人可以提供的鲜血毕竟有限,大量豢养,才足够司马瑜享用,如今储备粮一个接一个的不翼而飞,司马瑜长期未得到能量补给,实力已经大为搓减。
封建社会的皇权,有时真的可以为所欲为,司马瑜能够由一个离不开汤药的病秧子,蜕变成半人半妖的怪物,宫里那几位王朝最尊贵的掌权者同样难辞其咎。
从人过渡成妖,期间残害了那么多八字奇佳之人,而这些人大多无权无势,一贫如洗,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官府随意寻了个由头抓获,再借着各种渠道送进康平郡王府。
若说这个过程中,身为九五之尊的帝王对此一无所知,魏云玖是半点不信的,所以,他打算给这些不可一世的所谓贵人们,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让他们好好学学做人。
殿试在皇宫内部寰宇殿举行,书写着“太平有象”的金字匾额流光溢彩,笔力千钧,贡士们埋案俯首,下笔如有神。
群才属休明,乘运共跃鳞。
满堂英杰汇聚,人才济济,在众多翰林学士、宰辅从旁再三品评斟酌,经由天子御笔批注,最终一锤定音,清河镇人士柳司柳长生被钦定为金科状元。
对此结果,柳司处之泰然,仅报以一个敷衍意味十足的礼貌性微笑。
默默龟缩在一旁的林枫简直没眼看,但想到林佑成、谢文等人如何暗夜相坊,对柳生唯命是从,又不觉产生一种理所当然之感。
正在这时,小黄门禀奏:“康平郡王求见。”
康平郡王是皇太后最宠爱的亲外孙,自生母难产而死之后,皇太后怜悯其体弱多病,特意接进宫里亲自抚养,小时多和诸皇子混迹一起,与皇上亦关系亲厚,又因他毕竟不是真正的皇子,没有夺位之嫌,不似其他皇室父子相互猜忌,皇上待他更与别人不同些。
因此,听得司马瑜前来,皇上立刻笑着宣见。
却见司马瑜与一白衣青年一前一后走来,那陌生青年容光艳丽,风姿绝代,比后宫三千妃嫔加一起还要妩媚惑人,偏气质清绝,纤尘不染,翩翩不似凡尘中人。
皇上此前只远远见过魏云玖一面,并未细细端详,一见之下,不由恍惚了片刻,继而问道:“瑜儿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司马瑜恭顺道:“臣听说状元之才已经选定,正是柳司柳长风。巧的是,臣之前微服私访,寻找灵丹妙药时,与柳兄有过数面之缘,闻说他才高八斗,有心讨教,故想借机邀柳兄到寒舍小住几日。”
然而,正在这一问一答之间,柳生捕获到魏云玖的身影,眸光一闪,飘然走至他面前,轻轻呢喃道:“阿玖……”语调之中饱含着浓浓的思念,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而复得的欣喜。
挚友相见本是好事,魏云玖却半点都笑不出来,他面色沉重,认真凝视柳生眉心间乌黑痕迹,又不动神色地探寻他周身骨骼经脉,越看心情越阴郁,痛惜之情翻涌而至。
柳生长眉一蹙,低着头,有些失落地说道:“怎么不说话,阿玖是不愿意见到我吗?”
魏云玖压下心底的惊疑和难过,努力平复情绪,浅浅一笑:“没有,我是太高兴了,你荣获状元,我听着欢喜。”
光影斑驳落下,洒在端秀清俊的脸庞上,泛出冷玉一般细腻光泽,明灭之间,柳生双目被突如其来的阴翳密密笼罩,轻不可闻道:“是吗?我还以为,要等到司马瑜横死街头,你才会乖乖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