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界出
笛泞絮心有介怀,却没表现出来,迅速疗愈雪狼的伤口,目光变狠:“贾族长,别忘了你方才的选择。”
“记忆犹新。”
贾楠书镇定自若,徒手凝出雪魄草,为雪狼补充灵力。
笛泞絮这才满意。
“如此,即望下次再见,一切顺利。”
鹿子引人送客。
群灵远去,贾楠书即刻掉头,冲着紫灵逃逸的方向追。
舍屋之外,贾祎肩颈受创,昏厥在地,糕食的热气被风吹尽,散于长空。
*
雁惜铆足劲狂奔,强破封印造成的剧痛让她每落一步,都像踩在针尖上。
“神主,破开结界需要极强灵力,您的身体——”
“所以要由我护法,你才能出去。”雁惜打断谢肃,“此地结界相对薄弱。从这离开,你有把握吗?”
谢肃凝灵,片刻后应:“可以试试。”
“好。”雁惜答得迅速,“不管外面变成什么样,先传消息。记住,让他们不要担心我。”
“可贾楠书的封印困住了圣剑和谢胤,您的灵力也在以极快的速度消散。若我走了,您该如何自保?”
“他留我有用。”雁惜果决施灵,紫光瞬聚,捣向天空,“阴阳卦之力使不出来,他不会轻易对我动手。”
谢肃仍然犹豫,但没有吐露真正的顾虑。
雁惜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可她不会迟疑。
从接下圣祇令到被人魔契掳进罔清,以及后来的初柳海一难,她以利剑出鞘、展露锋芒,要的只是浒气还原、地浊安宁,最终却都阴差阳错促成了别人的棋局。
对弈盘搏,乱象丛生。似乎有千姿百态的很多人,在为了各式各样的目的蓄势谋划。
进入曦旭碑前,她没有怀疑过妁玥;离开碑中界时,她更想不到贾楠书的利用;甚至在刚才之前,她也不曾预料,笛泞絮竟会与楠树灵族作交易。
若说他们错。
妁玥怕的是强灵无可控,双刃剑伤己;贾楠书和笛泞絮至少在名义上,为的是改变一个不公平的规则。
而更早的,天渊四圣利用圣祇令五人,是想澄清四界猜忌;四渡峪留下青玉皿,是希望能守住龙神在世唯一的灵迹。
他们错吗。
他们因此目的而付诸的行动能够用非黑即白来定论吗。
好像很难。
好像每一件事情的底色都不单一。
各从立场出,各扬各的信念,各有各的隐秘。纷繁复杂,交织在一起,仿若一张遮天大网,密不透风地堵住了远行的路。
雁惜站在原地,若什么都不做,或像从前那样仅守近处一隅,而不窥揽全局,只会让自己再作一把剑、一颗子,让已知的、未知的各方势力在暗处推波助澜。而那张网,将会无止境地、狂躁贪婪地侵扰她、卷裹她、压抑她,直到窒息。
窒息。
被动等待、被迫接受的窒息。
怎么可能。
就算没有战神身份,郜幺雁惜也绝不会任人宰割。
何况她已经拥有圣剑。
怀有多大的力量,就要承担起多大的责任。更别论,她有心中之志、想助之人、要改变之事。
他们有他们的明晦,她也有她的坚持。
高台推倒是平地,湖海填满即长原。世上无路处,只因无人。
一张网算什么,就算再来千万,她也照样撕得粉碎。
紫光势破结界,天地轰响,裂缝打开。
“快走——”
“神主,那是什么!”
裂缝之下,黑气涌动,数百双红瞳浮现。
地面咚咚震,雁惜定睛,霎时惊愕:“荆鬣、焘狎、羔禧、醮堍、葚蚨......还有三山无籍灵?!”
谢肃声紧:“赤瞳嗜血,无籍灵发狂,神主,一定有问题。”
“那便把你看到的,一五一十告诉他们。”雁惜拱臂用力,诚恳托付:“肃印主,拜托了!”
消耗的紫灵如缈似雾,轻飘飘浮于上空,仿佛一场幻梦的序章。但身在其中的人知道,这是灵识重创的残痕。
谢肃语气变沉:“神主保重。”
尔后,他合聚十成功力,撞开天穹。
雁惜脆如薄纸,被反噬之力震入黑渊。凶兽肆吼咆哮,唾液悬坠,黏粘湿臭。
“汪汪”的几声狗叫拉回了她的意识。
“了茵了凡......”
仅是喉咙微动,雁惜的肉骨就像受了凌迟,疼得无以复加。
蓝光拥围她,凶兽见势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