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匿的魔讯消散,落依婉约靠近。
“方才山崩泥滚......是因为那些恶灵么?”
“也许。”秦枭子握她双手,“罔清换了天地,居心叵测者甚众,防不胜防。这段时间先待在王殿,别出去,好吗?”
“......那虚鸦......”
“若你想他,我便派人去请。如府中那些暂被收留的孤孩,好吗?”
落依垂眉,“可虚鸦性子不同,他更想守着家——”
“我便让人守在他家周围,确保他平安。若你还想送药,遣他们一并做。还若,你不放心他们做事,我便——”
落依靠向他胸怀,噙着愉悦的笑容,“好。”
秦枭子轻柔抱她,“但你要答应我,若非要出去,去哪里、见谁,先告诉我,别一个人去——”
落依抓起了他的左腕,与自己的右腕贴在一起。肌肤下的两只虫蛊乖巧蠕动,跟着心跳同频共振。
她爱怜地抚了抚他的手,随后踮起脚尖,轻吻他的脸,转身就逃。
秦枭子却顷刻揽回了她。
落依含羞。
他珍爱地捧着她右颊,小心翼翼低头,在吻欲达到极致时攀掌于她脑后,将人深深地、缱绻地拥入怀间,用力地抱了很久。
风魂赶到府中,安分地候在院外,只向内里释放魔息。
“孩子们在等我......”落依轻挠他的腰,把笑脸都埋进他的怀,声音绵柔。
秦枭子缓缓松开臂,为她理了理发梢,“记得不要一个人,不要——”
“好。”
她应得爽快,转身小跑,裙摆随风舞,飘来扑鼻的清香。
风魂恭送,落依朝他甜美微笑。
檐角的风铃悠扬叮响,秦枭子走出来。
“陪着她。有任何事,第一时间告诉我。无论她想做什么,都不许干扰。”
“奴领命。”
*
罔清魔界正东方,黎原牢狱。
深渊中心的男人泰然自若,在墨气雕凝的高背椅上静静端坐。
在他周围,黑氲獠怖,张开血盆大口,涎液垂了数尺,却不敢贸然上前。
“不愧是骸湮王。宁受舔舐辱,不当无座兵。”
漩涡化形,秦枭子行了三步,停在他身前。
仔细一看,骸湮王风黯身下的榻座由无数幼魔组成,他们贪婪地伸出黑舌,吸食风黯肌肤上的气灵。
“区区蝼蚁,可不值得本座如此擡举。”风黯冷笑,“枭儿,你还是不够稳重。”
伺机而动的黑氲顷刻进攻。
风黯旋翻三次,仅用一只手,就剿散了所有魔灵。
可当他站稳,双臂的衣袖都破开了数百个针眼,浓稠黑血一滴一滴向外冒。
“摧鬼针。”风黯蔑笑,“竟用为师教你的手段,回敬本座?”
他凝掌作咒,瞬间逼出数百缕针形黑气。可出乎意料,那百缕黑气竟重凝一处,顷刻撞向风黯的心口。
秦枭子冷漠提眉,“重煞气加上摧鬼针,骸湮王,这滋味可好?”
风黯吐出黑血,一掌将那依附舔舐的幼魔斩杀,脊背依旧笔直,淡然勾唇:“自然不及那涂魉的生死咒——”
秦枭子掐紧他的脖。
“阴阳姝在哪?!”
风黯笑眯眯地望着他,哪怕几近窒息。
秦枭子怒意飙升,眉心的印记随之变亮,身体开始怵痛,黎原风护主,出灵填补。
风黯满脸通红,青筋只差毫厘便会自爆,但他依旧无畏无惧,甚至摆出了胜者姿态:“竟用至宝黎原风之力哺食生死咒。”
风黯笑不出声,但胀鼓至极的每一寸面皮都在赤|裸|裸地挑衅,“你,动情了。”
“嘎嚓。”
秦枭子一招掰断风黯右手,并刻意聚灵融合半厘,让那只断臂能够拖着重量折磨他。
风黯大汗淋漓,却始终挂着笑,“你在秦诠身边这么久,不会不知道什么情况才会中生死咒。情之所牵,生死动念。秦诠可没少用这东西威胁那些神啊妖啊,或者不听话的魔灵。可本座,在地牢里挑中你的那一刻,早便毒淬了你的情根。没想到,它竟当真又长出来了。阴阳姝与生死咒相生相克,可那得在中咒七日内炼灵自解。而你......本座实在惊讶,从你中咒到发作,竟拖了那么长时间。”
风黯狂妄大笑,口吻戏谑至极:“枭儿,地浊三坡乡,师父的苍虚魔兽,你用着可还顺手——”
黑灵猛袭,拐断风黯右脚,再以同样的方式接回去。
骸湮王脸色惨白,再也支撑不住,就此摔倒,鲜血染红整个后背。
方才烟消云散的幼魔依托恶怨再生,卷土重来,直钻风黯伤口。
剧痒碎痛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可风黯的嘴巴比骨头更硬:
“你体内的黎原风之灵所剩不多,看样子,在这生与死的抉择里,弑父伤师的噬鬼大王,竟也会替别人考虑?”他阴鸷狂笑,“秦枭子,可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夺到的晨时月。那个地浊小丫头全家三十七口人的血,染红了整条粟玉河。而他们,都是你亲手杀死——”
魔灵碾碎风黯的经脉,心高气傲的骸湮王失去意识。
幼魔越长越大,牢狱鬼嚎不断。
秦枭子的手指把掌心掐凿出血,鲜红坠落,偷食的恶魔却顷刻魂飞魄散。
他最后朝向狼狈不堪的俘虏蔑了一眼,悻恼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