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光明有我”援藏医疗队是由六院牵头、联合多家三甲医院开展的公益项目，已持续十年。应赫通过严格筛选，将跟随医疗队深入日喀则、山南等偏远地区，为农牧民开展免费白内障筛查和手术。
项目为期两个月，恰好与《看见》剧组的杀青时间吻合。应赫递的辞职信被刘文友锁在抽屉里，师徒约定把这两个月作为缓冲期，若是应赫后悔了，随时可以拿回辞职信。
一别就是两个月，几千公里的距离，上千米海拔落差。
滕静言有些不舍得。
时光的流逝总是充满悖论。没有他的九年光阴恍若白驹过隙，而拥有他后的短短两月分别却漫长如宙。
“滕静言。”
“嗯？”
“你是螃蟹吗，挤着我走路，这么宽的马路不够你走的。”应赫弯着唇角看他，“晚上也这样，睡着了也追着挤我，真的够霸道的。”
滕静言可怜兮兮：“我确诊渴肤症了，这是在按时吃药，你作为男朋友，要配合我治疗。”
“巧了，”应赫捏了捏她的脸蛋，悠哉至极道：“我也有这个病呢，我们可以深入交流，相互治疗。”他把“深入”两个字说得咬牙切齿。
滕静言：“……”
在地铁口，滕静言接了一个电话。牟辛远打来的，让她回A市回嘉禾签新合约，分成五五。
没想到柳暗花明，牟辛远这次居然这么爽快。
这次她打响了“反姚”第一枪，他于雷霆万钧时甩出了雷神之锤。虽然大家都没有明说，但对彼此都是有感激的。
对牟辛远来说，她帮季可桐探了路，对滕静言来说，他帮她和邹苑清扫了最后障碍。两人都惊异于对方的魄力，也算当了一次肝胆相照的盟友。
“附加协议生效，”牟辛远说，“五五，随时欢迎签订补充协议”
当初签订这个协议的时候，触发条件很明确。
票房突破十亿，或者微博粉丝量突破百万，或者华表/金像/金马等主流奖项认可。
因为迟雨的绯闻和对抗姚周的事，滕静言天天挂在微博上，粉丝爆发式增长，现在已经突破四百万了。
条条大路通罗马，当初以为粉丝增长要靠《看见》宣发，没想到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提前完成KPI。胜之不武，也没什么可得意的。
农奴翻身把歌唱，她正准备一口答应，被应赫捏了捏腰。
她身上痒痒肉多，这一捏，差点大笑出来。那头的牟辛远清咳一声，她娇嗔地看向应赫。
四目相对，他站在路灯下，摇了摇头。
福至心灵，滕静言对牟辛远说：“牟总，感谢您，离拍完还有一段时间，我想再考虑一下。”
牟辛远却一点也不意外：“去红柚也是不错的选择。坦白讲，如果《看见》爆了，嘉禾的资源也喂不饱你了。”
去红柚？滕静言腹诽，给丛双打工还不如给牟辛远打工，毕竟牟辛远看起来要比丛双好相处。
她挂了电话，应赫如实告知丛双开出的条件。滕静言并没有想象中开心，两个人牵着手继续往前走：“我觉得这样不好，如果你真心喜欢医生这份职业的话，以后会怪我的，高中已经改变过一次你的轨道了，这次不要考虑我。”
“行吧，我去西藏再叩问叩问内心，”应赫说，使劲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然后又帮她整理好，“难道你对你男朋友没有要求吗？这样我很没成就感啊。”
“当然有的，只要保持好颜值和身材，使劲对我好就行，”滕静言说，“这样，你就会拥有全世界最好的女朋友。”
最好的你。
值得最好的我。
值得我将最赤诚、最坦荡、最无畏的自己，虔诚地奉上。
“知道了，我女朋友让我使劲。”应赫严肃地总结。
“……”
担心应赫的伤口没有愈合好，到高原地区会有不良反应，回到酒店，滕静言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前后左右，就差拿个放大镜看了。
不仅看，还要摸。
以至于应赫痒痒，甩开了她的手，“干嘛呢，馋得眼睛都冒火星子了。”
他这两个月疏于身材管理，肌肉松了一些，腹肌也不甚明显。
不知是不是心里作用，疤痕看着比上次淡了些，不再狰狞，像是肌肉里的青筋无处安放探头吸气，又被皮肤表层的警卫员捉住往回塞，那些疤痕就像是他本身的一部分，也沾染上了他不可一世的气息，丝毫不愿藏匿踪迹。
应赫站在水晶灯下，房间里亮如白昼，所有的细节尽收眼底。
看到滕静言皱眉，他捉住她的手：“是不是嫌弃了？但是也没法子，这辈子就凑合看着吧。”
滕静言坐在床沿边，反握住他的手，“你再过来一点。”
应赫一怔，向前了一点，四肢有些僵硬。
滕静言胳膊勾着他的腰，唇畔贴在最大的疤痕上，一点一点向上。
就像是西颂的那条河，河道狭长，他们沿着河边一直走，一直走。
那是滕卫波留下的伤痕。
如果心里的伤痕也能看见的话，应该和应赫的是同一个模样。
应赫很安静，按捺着悸动，但胸腔里的那颗心脏却没有丝毫演技，咚咚咚跳个不停，像不经世事的少年那般炙热。
他感觉到一片温热的湿润，蹲下来平视滕静言，她的睫毛一片湿润，鼻头通红，嘴巴却娇软，像淋湿的花蕊。
“哭什么呢，”他用手背擦她的眼泪，“总惹你哭，你一哭我脑袋一片空白，就感觉我这个男朋友挺不称职的。”
“那我这个女朋友是不是也很不称职？陪你的时间少，甚至不如丛总，他天天都在医院陪你，他要是女的，你会不会跟他好了？”
应赫眼睛带笑，“滕静言，是不是因为我身边连个女人影都没，你吃上男人醋了？”
“谁说没有女人，趁我不在就撩妹，还对人家笑。”
“我他妈对谁笑了？”
“护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