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轿惊变(1 / 1)

鸾轿惊变

阮明珠扶着鸾轿鎏金窗棂的手指微微发白,八宝璎珞帘外飘来燃烧的檀香混着血腥气。她数着青石板上蜿蜒的血迹——那是昨夜祭祖时宗庙大火留下的残痕,此刻被早春的雨浸成暗褐色,像极了顾唯卿衣摆上绣的蟠龙纹。

姐姐可闻见这焦味?萧瑟的护甲叩在矮几上,凤眸扫过明珠隆起的腹部,本宫听闻西蜀巫医善用火焚之术占卜,不知这烧了三天三夜的宗庙,算不算得吉兆?

明珠垂首抚过腰间香囊,里头藏着北境狼主密信。昨夜火起时,她亲眼见顾唯卿的暗卫往长明灯里添了鲛油,此刻却笑得比檐角冰棱更冷:殿下说笑,这焦土里埋着的,不正是您上月埋在宗庙的求子符么?

轿帘忽被疾风掀起,裴元洛的银甲撞碎满地光影。他跪禀的姿势像把绷紧的弓:启禀太子妃,前方官道积雪未清,可否改走朱雀街?剑鞘上的血珠坠在锦绣地毯上,洇出点点红梅。明珠认得那是南国死士特制的箭镞形状,三日前她亲手将同样的箭交给北境探子。

萧瑟的护甲划过裴元洛肩头,在银甲刮出刺耳鸣响:裴将军这般慌张,莫不是要学那宗庙里的长明灯......话音未落,十二声连珠箭破空而至。第一支箭穿透轿顶九凤衔珠钗时,明珠已扑向萧瑟身侧——她算准了那支本该射穿自己咽喉的毒箭,正正钉在萧瑟的金丝软枕上。

护驾!裴元洛的嘶吼混着刀剑相击声。明珠在颠簸中摸到萧瑟腕间跳得纷乱的脉搏,染着凤仙花汁的指甲掐进她虎口:殿下可觉腹痛?她声音轻得像情人间私语,指尖却按在萧瑟怀孕七月仍平坦如初的小腹。

萧瑟猛地抽手,九翟金冠歪斜着露出鬓角冷汗。第二波箭雨袭来时,明珠借着轿身倾斜将人撞向左侧,看着那支淬了西蜀蛇毒的箭擦过萧瑟耳畔。血腥味突然浓烈起来,她低头看见自己裙裾漫开的暗红,却勾起唇角——这早产来得正是时候。

姐姐好手段。萧瑟染血的护甲抵住明珠咽喉,忽然凄厉惨叫。染血的锦缎从她身下涌出,在满地碎玉间蜿蜒成河。明珠在剧痛中攥紧袖中玉簪,那是顾唯卿昨夜亲手插在她发间的,簪尾浸着能令产妇血崩的夹竹桃汁。

裴元洛掀帘闯入时,明珠正将带血的帕子塞进萧瑟口中。银甲将军瞳孔骤缩——他认得出那是南国宫廷秘制的哑药,三日前才随和亲队伍送入东宫。

将军看顾好太子妃。明珠扶着轿柱起身,腹中绞痛如刀绞,面上却浮起惊惶泪光,刺客要的是龙嗣,快送我去西偏殿!她太了解裴元洛,这个曾为她叛国的男人,绝不会让萧瑟腹中顾唯卿的骨肉涉险。

果然,银甲裹着血腥气将她拦腰抱起。明珠在颠簸中望向逐渐远去的鸾轿,萧瑟扭曲的面容映在碎裂的铜镜里,像极了她们初见时摔碎的那盒胭脂。

西偏殿地龙烧得正旺,明珠却觉寒意刺骨。太医令的手按在她腕间时,她盯着梁上垂落的五毒锦囊——那是顾唯卿上月赐的安胎符。当剧痛第三次袭来,她咬破舌尖将血沫吐在太医袖口:大人可知,西蜀的蛇毒遇麝香会如何?

老太医的银针停在半空。明珠攥住他腕间命门,腹中骨肉坠落的瞬间笑得妖冶:就像您现在的手,抖得握不住一根针。她看着襁褓中青紫的死胎,想起昨夜顾唯卿抚着她腹部说的情话。原来他和萧瑟一样,都想要个意外夭折的嫡子。

殿外忽然响起环佩叮咚,明珠将染血的玉簪插回发间。顾唯卿掀帘而入时,她正抱着死婴哼唱南国民谣,唱到白骨化胭脂那句,擡眼望见他襟口未干的血迹——那是她两个时辰前,借裴元洛的剑刺穿的北境信使心口溅出的血。

爱妃受苦了。顾唯卿的手抚过死婴面容,指尖在咽喉处稍作停留。明珠倚在他怀中轻笑,任由他抽走藏在枕下的狼主密信。当更漏指向子时,她听着偏殿外渐渐微弱的婴啼,将解药混着眼泪咽下。

东方既白时,裴元洛送来一匣染血的箭镞。明珠拣出刻着南国徽记的那支,轻轻放进萧瑟送来的参汤里。浓雾漫过窗棂,她对着铜镜描摹朱唇,镜中映出太医令悬梁的身影——那老臣至死都以为,自己真是失手将麝香落进了安胎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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