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胭脂(1 / 2)

血色胭脂

永徽十七年惊蛰的雨缠着胭脂气。阮明珠跪在重华宫的金砖地上,看着青鸾衔珠铜灯投下的影子,正一寸寸蚕食着萧瑟公主石榴裙摆的浮光。

本宫瞧着,这盒螺子黛倒是衬你。鎏金护甲划过檀木妆匣,萧瑟拈起一管青雀头黛,忽而掷在明珠膝前。黛条碎成三截的声响里,混着她淬冰的笑:毕竟滕妾入东宫时,总要描眉的。

明珠垂睫盯着黛粉渗进砖缝,恍惚想起三日前母亲咳在帕子上的血。承恩侯夫人萧长安弥留时攥着她的手,枯瘦的腕上翡翠镯滑到肘间:别碰宫里的胭脂...那红是拿人血养的...

表妹这是欢喜傻了?织金履尖抵住她下颌,明珠顺着杏黄宫绦望上去,正迎上萧瑟眼底淬毒的艳色。这位南国最尊贵的嫡公主,此刻连发间九凤衔珠步摇都在震颤:你以为裴郎书房里的《璇玑图》本宫没瞧见?你以为承恩侯府还能护你几日?

殿外惊雷劈开春寒,明珠忽然嗅到熟悉的沉水香。她以额触地时,余光瞥见裴元洛的云纹皂靴停在珠帘外,袍角沾着御花园新开的西府海棠。

臣女愿为殿下分忧。她将碎黛拢进掌心,棱角刺破肌肤的疼让声音更柔婉:只是东国太子若见着滕妾手上带伤...血珠顺着指缝滴在青砖,绽成红梅。

萧瑟猛地掐住她咽喉,嵌宝护甲刮出三道血痕。明珠在窒息中听见自己血液奔涌的声音,像极了那年躲在屏风后,听见父侯跪求萧景琰别将母亲送去护国寺养病时的呜咽。

你以为本宫不敢杀你?丹蔻陷进皮肉,裴元洛向父皇求娶你的折子,此刻就压在本宫妆台下!

珠帘忽然哗啦作响,裴元洛清冷嗓音裹着雨气漫进来:陛下宣公主商议和亲事宜。他始终不曾看明珠一眼,可玄色大氅扫过她手背时,有什么冰凉的东西滑入袖袋。

萧瑟甩开她疾步离去,明珠伏地剧烈咳嗽,舌尖尝到血锈味。摊开掌心时,碎黛已混着血凝成暗红泥块,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那枚带血玉扣。

暮色染透茜纱窗时,明珠在偏殿铜镜前解开衣带。锁骨处被护甲刮破的伤口渗着血,她将裴元洛塞来的青瓷瓶打开,却倒出一枚裹着蜜蜡的药丸。蜡壳捏碎的瞬间,西府海棠的香气漫出来——是母亲生前最恨的香。

镜中忽然多出一道影子。裴元洛不知何时立在身后,玉冠上雨水正顺着下颌滴在她肩头。他指尖抚过她颈间伤口,声音轻得像叹息:疼么?

明珠望着镜里他低垂的眉眼。三年前上元夜,也是这双手为她摘下缠在发间的走马灯穗子,那时他袖间染的是松烟墨香。

表哥希望我疼么?她将沾血的碎黛抹在唇上,镜中霎时开出一朵糜艳的花。裴元洛的呼吸骤乱,突然扯过药瓶将金疮药撒在她伤口:三日后和亲仪驾出朱雀门,你若想活...

裴尚书这是要抗旨?珠帘外传来萧瑟的冷笑。裴元洛退开半步的动作带翻妆奁,明珠看着满地滚落的胭脂盒,突然抓住他手腕按在自己心口:公主你看,裴大人连我心跳快慢都了如指掌呢。

萧瑟挥开宫人冲进来时,明珠正握着裴元洛的手去勾她腰间绦带。满室死寂中,她笑着将染血的唇印在裴元洛掌心:可惜公主忘了,您当年逼我母亲饮下的那盏茶...可是裴大人亲手端的。

裴元洛瞳孔骤缩,萧瑟的巴掌却先落在了明珠脸上。她舔着唇角的血轻笑,余光瞥见裴元洛袖中露出半截明黄卷轴——那是他永远别想摆脱的催命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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