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Butterfly“我没有像爱你一……
伴随着应粟那句石破天惊的质问落下,周遭的风雪好像一瞬间更大了。
应粟全身温度都在急速流失,但心脏的剧痛已经覆盖住了身体上的所有冰寒刺骨。
她孤注一掷地望着傅斯礼,眼神在他的沉默中寸寸成灰。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应粟率先无法忍受这种凌迟,她一把攥住傅斯礼胳膊将他甩向了墓碑,“我要你当着席则父母的面,告诉我——杀人凶手是你还是她?!”
傅斯礼看到眼前这两张陌生面孔时,面容没有分毫变化,只是他在侧头看向应粟的时候,终究红了眼眶,声音沙哑不堪:“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应粟骤然松开他胳膊,身体剧烈摇晃了一瞬。
傅斯礼下意识想伸手扶她,被她用力甩开,“别碰我!”
“粟粟……”
“也别叫我。”
她摇晃着往后退了一步,胸口起伏了好几次试图平复情绪,然而百般滋味涌上心头,就如喷薄的浪潮,全都在这一刻喷涌而出。
莫大的痛楚直顶上咽喉,让她好长一段时间都发不出声。
“我早该猜到的。”应粟麻木地缓了一口气,近乎自言自语地呢喃道,“我当年充其量不过是诱导他们在车上吵了个架,即使警察问责,也会当我年幼无知,我本来就可以全身而退。”
“那个行车记录仪也根本构不成威胁。”
“何况那时候你对我想必也没有心思。”应粟终于擡眸望向他,眼底一片死寂,“可你却大费周章,不惜动用人脉关系,又是销毁行车记录仪,又是控制云蔚和周璨十年。”
“这是为什么呢?我当时在你心里没有这么大的分量吧?”
傅斯礼沉痛地看着她,眸中第一次涌出了类似后悔的情绪。
应粟缓缓笑了一声,替他作了回答,“因为只有真正的谋杀,真正的证据确凿,才值得你花费十年时间去抹平真相。”
“云蔚临死前,多次对我欲言又止,但因察觉到房间的摄像头,最终全都咽回了肚子里。”
“就连她交给我的行车记录仪都是删除过后的,里面只保存了车子驶上公路后的记录。”应粟说,“之前的记录一概全无。”
她喘息一声,用尽所有力气逼问道:“完整的行车记录仪到底保存了什么证据?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手段?”
“……刹车。”
傅斯礼紧了紧喉咙,终于出声,“是傅斯雯命人损坏了你父亲车上的刹车弹片。”
他说完目光一直注视着应粟的反应,眼底越来越红。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将永永远远地失去她了。
应粟所有情绪都空了,雪花纷纷扬扬地落下来,铺满她全身,像是祭奠死亡的白纸。
她这十年,原来一直……真的活在一场虚假的梦里。
“所以,”应粟极力压制住内心的悲痛,冷静地继续问,“傅斯雯是主犯对吗?你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顺水推舟。”
事已至此,傅斯礼也不敢再对她有任何隐瞒了,他喉结小幅度地滚动了下,垂落眼睫,将当年那件事的始末全盘托出:“傅斯雯当年察觉出了你母亲遭遇的不幸和家暴,所以命手下制造了你父亲集团的财政危机并引诱他经济犯罪,她想将应致远送进监狱解救赵慧兰。”
“只是后来,她和我一样,无意间撞破了赵慧兰的不堪和堕落。”
傅斯礼擡眼看她,神情有些于心不忍,这个真相对于她来说太肮脏了。
“你应该察觉出傅斯雯对赵慧兰的感情了吧?”
应粟无声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她那为数不多的真心,想必都洒在赵慧兰身上了吧。”
“大概吧。”傅斯礼说,“所以她对你母亲因爱生恨。”
“恨到……想亲手杀了她。”
赵慧兰对傅斯雯而言,无疑是年少时最纯洁的那轮白月光。
她站在世俗的对立面,无望地爱了她那么多年,直到某一天她发现——她原来早就面目全非了。
她早已被婚姻磋磨成了一个庸俗的烂人,和她心中的白月光相去甚远。
而傅斯雯无法忍受心上月的陨落,更无法忍受自己所爱非人。
所以——她宁肯毁掉那轮月光。
从而让少年时的赵慧兰长长久久地活在她记忆里。
“她一早就知道你们的逃亡路线,也从一开始就让人在应致远车上动了手脚。”傅斯礼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但她身居高位,行事诸多不便,参与那场计划的所有人,是……我帮她料理的。”
“所以,”应粟深吸了一口气,“你什么都知道,却还是做了她帮凶,对吗?”
“……对。”傅斯礼声音至此已轻不可闻。
“真是精彩。”应粟忍不住拍手叫好,她不受控制地笑起来,眼角却有泪雾浮现,“我爸妈真是荣幸,能让你们这两个金字塔尖上的大人物,费尽心思除掉他们。”
“而我更是荣幸,顺水推舟地做了你们的替罪羊,替您二位承揽了一切罪孽。”
傅斯礼的神色悔不当初,他哑着嗓子,试图解释:“粟粟,我当时……”
“傅斯礼,我当时也在那辆车上。”应粟根本不想听他辩解,只是不动声色地按下外套兜里录音笔的暂停键。
她无意在此时追责傅斯雯的罪过,她自始至终最在意的都是,“你也想……杀死我吗?”
“没有,我知道你一定会下车的。”
“这世上没什么是‘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