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海阔天空“你想当小三吗?”……
他三言两语间,气氛急转直下,仿若对峙。
许朝露有点儿搞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她人仍被池列屿扣在胸前,一擡睫便望见他下颌,笔直凌厉,折角线条仿佛工笔绘就,冷淡藏锋。没有丝毫瑕疵的侧脸,近看更有味道,英挺五官配上那一头乌黑凌乱、略微湿润的短发,像只刚从雨后丛林中钻出来的狮子,野性十足,也漂亮得令人心惊。
心口咚咚两下,许朝露猛地回过神。
她觉得自己真是没救了,不分场合地耽于这人的美色。
四下围观群众皆是目瞪口呆,时越顿在半空的手这时候才落下去,面露无奈。
“池列屿,那个,你洗过澡了吧?”许朝露挣扎了下,“我刚刚打球,身上也挺脏的。”
这话显然是在为她部长捡面子。
时越脏,她也脏,脏人就该脏人扶是吧?
池列屿扯了扯唇,松开她,好像这时候才记起自己是个洁癖,嫌弃地上下打量她,眸光落到她脚踝,语气冰凉索然:“脚才刚好就打球,还想再受伤?”
“已经没事啦。”许朝露擡腿转了转脚踝,“你看,好的很,而且我只是玩玩投篮,又没怎么跑步。”
池列屿记得她这人对体育运动一向兴致寥寥,懒得像条虫,也就碰上时越之后,自行车肯骑了,连篮球都有兴趣打。他从小到大在她跟前打球,怎么就从来没见她上来一起玩劳什子的投篮。
还是分人。
池列屿不知道的是,许朝露本来也不想玩,奈何两个女部长都上去玩了,叫她一起,她一个小部员哪有拒绝的道理。
玩着玩着她发现篮球确实挺有意思,也很难,她至今都没投中一个,记忆里池列屿投篮几乎百发百中,她以前看习惯了,觉得没什么,现在自己试过才知道这人有多强,难怪当时班上男生都吹他们屿神就算没去搞竞赛,走职业篮球这条路也能稳稳上K大。
池列屿不太耐烦地擡手揉她脑袋:“你说没事就没事吧。”
他手下没轻没重,许朝露整个人被他揉得直晃荡。在场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见他们发小相处,包括时越,不知道许朝露早就被他这么揉习惯了,有时候甚至贱嗖嗖地跟着他的节奏自己晃,外人看起来还以为池列屿多凶残,这么虐待她。
“同学。”时越忍不住出声,对着池列屿,语气温和诚恳,“朝露也没受伤,你就别怪她了。”
池列屿听着“朝露”两个字怪想笑,唇角向上扯,语气却冷淡至极:“我怪她了吗?”
“知道你是关心她。”时越一副理解他的样子,“但你态度可以稍微好点。”
这话听着温柔,细想又让人冒火。
池列屿也不是没脑子,知道面对这种软趴趴的棉花型角色,不能来硬的。
他唇角提起的弧度更大些,一双淡漠眼睛缓慢眨了眨,流露出学弟应有的乖觉:“原来我态度不好了?我自己都没感觉到,学长真是火眼金睛,谢谢学长提醒。”
时越:“……”
贺星诀站在旁边听他俩对话,憋笑憋得肚子疼。
这味儿可太冲了,把这俩货捆起来扔长江里,全国人民都能喝上龙井。
许朝露被他俩夹在中间,还有这么多人围观,简直不要太尴尬。
“好了啦。”她把池列屿推开,“你和橘子去外面等我,我洗个手,和你们一起去吃饭。”
池列屿擡了擡眼皮,就算回应。
许朝露接着和学生会以及系里的朋友告别,池列屿和贺星诀先行离开。
走到人少地方,贺星诀睨着身旁的兄弟,神情古怪:“你刚才搞什么啊,和时越学长争锋相对的?你这颜值这身份本来就给他很大威胁,以后他俩谈上了他能容得下你?”
池列屿听得烦不胜烦:“闭嘴。”
“还不让人说了。”贺星诀唇角一抽,“就刚刚那个架势,你想当小三啊?”
“你丫的菌子吃多了?”池列屿脸一黑,毫不客气给他后脑勺一个大逼斗,“再说句疯话试试?”
“我错了。”贺星诀捂着脑袋跳开一步,冲他苦口婆心说,“不是我说你,吃草,咱做朋友的最重要的就是懂分寸。虽然我也有点烦她这么快就要处对象了,但是总体而言还是祝福的。露露王从小到大喜欢这么多人了,能处个对象不容易。”
池列屿冷笑:“你说的是。”
能喜欢的都喜欢了个遍,跟瞎了似的就是看不到成天在她眼前晃的。
贺星诀:“而且你有没有发现,最近她好像都没怎么在我们面前提时越学长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又要凉。我倒希望她这次坚持一下,不然也太不认真了,以后谁敢和她谈恋爱啊。”
这话池列屿没接。反正许朝露没喜欢到他头上,她再三心二意他也管不着。
篮球馆外,夜色已然浓重,对面的露天球场许久无人问津,铁门上了锁,锁链被凛冽的冷风吹动,吱呀作响。
三人很快碰面,一起在附近食堂吃了晚饭。
贺星诀晚上还有课。他这学期是他们所有人中最忙的,报考之前真没想到电子系这么恐怖,为此他还把微信昵称改成了“电击橘子狗”,个签则是昵称的扩写版:遭到电子系高压暴击的橘子同学变成了一条狗TAT。
吃过晚饭,池列屿骑车送许朝露回北园。
这么点路,他自己懒得戴头盔,把许朝露送的那个头盔丢给她,让她戴上防风。
许朝露折腾半天戴不好,眼前黑乎乎一片,忽然感觉到下巴那儿伸过来两只手,贴着她脸侧旋紧了旋钮,让头盔内部贴合她脑袋,接着左右对齐卡扣,咔嗒一声,他的手离开,指腹粗糙微凉的触感却长久停留在她皮肤上,挥之不去。
跨坐上车,车子启动向前驶去,两人都没说话,似乎是默契,又似乎疏远。
寒风迎面袭来,校道两侧干枯的树木张牙舞爪,夜色中形如鬼魅。
池列屿微微眯眼,一道道路灯光线在眸中放射成模糊的光团。
今天发生的一切,无端令他想起高三,他们最疏远的那段时间。
高三前的暑假,他国赛摘金,K大S大同时伸来橄榄枝,两所大学计算机系的排名相差无几,S大招生组老师给他打电话那天许朝露刚好在他身边,软硬兼施逼着他拒绝S大的邀请,一定要和她一起上K大。
她不知道的是,其实他早在刚接触竞赛的时候,就已经把她的梦校当做目标,从来没想过要去S大。
在他毫不犹豫地和K大签约之后,过了几个月,许朝露和她当时喜欢的男生一起参加了S大的学科营,又在某个平平无奇的下午,突然告诉他,出于种种她也无可奈何的原因,她决定改梦校,考S大。
池列屿没法怪她什么,因为她当时的成绩和心态都极其不稳定,S大的自招offer是她的救命稻草。
他就是觉得自己挺可悲,也挺可笑的。
再后来,他有整整三个月没回附中,也没再和她联系。
讲实话,他当时虽然忙着比赛,忙着读预科,但并没有忙到抽一天回母校看看的时间都没有。
他确实在疏远她,借着父亲和许叔叔因工作决裂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