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很长的未来,无论是和谁,都需尽力往前走才是。”
春娘似乎听到她的话,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谢姰知她有生存之意,心下稍宽便出去吃点东西。
走出房门时段临正背着手与一个小黄门说话,楚靠在柱子抱胸盯着远处,神色冷得很。
“她不醒来之前,我绝不会离开。”段临的声音也很冷淡,小黄门拱手后便转身离开。
谢姰走到两人之间,看段临又看楚聿。
楚聿见她出来,神色顿时柔和下来,松了交叠的手臂朝她走过来:“是陛下,让汝和去御书房谈事。”
春娘自尽是昨日晚上的事情,段临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处理过公务,打发走黄门后他重坐回地上。
谢姰只看了他一眼,叮嘱了太医几句后就牵着楚聿离开去侧殿休息。
段临不会离开,有他在,她也安心一些。
侧殿已经点上蜡烛,折露刚将床铺好就见到谢姰。
“乡君。”
“你回将军府休息吧,这里暂时没什么事情,这样折腾莫要生病了。”谢姰松开楚聿的手,将折露鬓角的碎发别到耳后:“顺道回去看看观朝的病怎么样,要不要紧。”
“好,那我先回去,方才我让人煮了粥,一会就送过来,乡君喝碗粥再睡,等观朝醒了我与她同去侯府候着,等三大掌柜过来。”
“嗯。”
折露离开,谢姰将门关上,转头看向楚聿。
烛火昏黄楚聿眸色红亮,目光灼灼,等她走过去他才开口说话:“乐安,乐安已经忙了一整天了,今天要好好休息才是。”
谢姰将他牵到软榻前,让他坐下,自己坐在他对面,开口道:“我有事情要问你。”
楚聿一愣,认真起来:“什么?”
“你与段临情谊甚笃,你知道为何他如此爱重春娘,却不肯给春娘一个位份吗?”
她总觉得此事蹊跷得很。
为何要找上春娘?她到底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难道就因为她是无名太子妃?
可,春娘为何要自尽?
什么事情会让她甘愿接下鸩毒,却又用以自尽?
“实话说我并不清楚此事。”楚聿说得很坦诚:“我离开京城七年,在这七年里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
“我离开一年后,汝和才给我写信,说他与春娘情投意合,却也只是在回京后才知道,汝和从未给过春娘位份。”
“我问过汝和此事,他只是说祖母不愿意他娶春娘,汝和情痴或许也不愿意以其他的身份委屈了春娘。”
“他这样才是委屈了春娘,春娘不明不白地跟在他身侧,算什么?宫中人人都可以随意欺负她,就算不欺负她自己又如何做想?哪怕只是最末的孺人也可以给春娘一个保障,给她一点安心。”谢姰蹙了眉头。
她语气中有些许不忿,怎么男子拼了命的要争官位,视寒门是世上最低,要为人所欺辱,却不懂女子也如男子一样,若是没有位置也要为人所欺辱,反倒将这所谓的‘独她一人’‘不愿委屈’看作是女子的恩赐?
春娘什么都没有,只有段临的爱,虚无缥缈之物叫她如何立足?
楚聿有些慌张,连忙道:“或许是他另有打算。”
“另有什么打算?等他即位吗?”谢姰笑了一下:“男子果然一样,难道还真把情爱当作对女子的恩赐不成?”
“以为女子凭着这恩赐就可过活?仰人鼻息之事,人人厌恶,怎么轮到女子就不作数了?”
楚聿慌了,急忙拉住她的手:“乐安,汝和是汝和,我是我,我不会如此对乐安,不如说我盼着你恩赐我才是。”
谢姰看着他,从他手中抽出自己的手:“楚聿,我并非在怪你什么,我只是不明白,为何春娘这么多年还会存有情意,分明她该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中离开才是。”
楚聿心中一空,他看着谢姰的眼睛,他希望她的眼睛里有很多情绪,有爱有恨有不解,可她眼中却空空如也,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件很平淡的事情。
“乐安,若是失望了,会离开吗?”楚聿问,只觉得嘴唇都在颤抖。
谢姰放开手:“自然。”
她转头看向房门,方才有人敲门,她以为是送粥的宫女,便起身去开门。
门外段临萧然而立,他眸色带着几分颤抖:“方才你问的事情。”
谢姰让他进来,等他进来后迅速将门关上。
楚停云下令封锁消息后,东宫几乎成了禁区,除了东宫的宫女太监外没有外人出入。
段临搬了凳子坐在二人之间,像是待审的犯人般看着坐在软榻上的两人,楚聿紧紧盯着谢姰一言不发,谢姰则看着段临。
他叹了口气,像是要将这一生的悲哀痛苦都尽数从肺中吐出:“春娘,她并非一个宫女。”
“她是前朝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