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第一百零六章糯米酒水
吃完晡食回去,姜姀简单收拾了屋子,将陶盆洗出来,就将糯米浸泡上了。
从天黑开始泡起,一直放到天亮,糯米的水头就足够了。后续要做的种种工序,也都需要建立在糯米泡透了的前提下。
收拾好糯米后,姜姀给草屋关门、落锁。平日里这些活计都是宋衍来的。因着她洗漱完想要趁着双脚还热,赶紧窝到被子里捂着,便十分不喜欢在洗过脚后还在屋子的四下里跑动。
今日果然,等洗完脚,把洗脚水倒了,再锁院门、屋门,最后回到床上时,双脚已经凉透。
以至于躺了好一会儿,才将双脚捂热。耽搁了些时间,终于睡去。
晨曦乍现,姜姀被鸟鸣声唤醒。算算时间,睡了大约四个时辰,也就是现代时间的八个小时。
很足够了。早睡的好处就体现在这里,就算躺了许久才睡去,就算早起,也能让身体得到充分的休息。
姜姀觉得这阵子没病着的时候,每日气血都很足,浑身都是力气,大约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现代人的睡眠时间太少了。她上辈子也喜欢熬夜,熬夜追剧、玩手机。熬着熬着,黑眼圈熬出来,力气也熬少了。稍微动一动,爬个楼梯,跑个几步,就得要气喘吁吁。
这辈子没电更没手机。生活规律完全遵循古人的养生之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倒是把从前那些颈椎腰腿疼、手麻脚麻、容易头晕眼花的毛病都甩去了。
这怎么不算一种返璞归真呢。
她刚从床上蹑手蹑脚地爬起来,小果伸了个懒腰,也醒来了。
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小果打了个呵欠,睁开眼,看了看外头明晃晃的天。
“娘,这阵子天是不是亮得早了许多,我觉得都没睡饱嘞。”
姜姀解释道:“是这样的。过了冬至,天会亮得一天比一天早。到了夏至,就是一年当中白昼最长的一天。再往冬至走,夜晚又会一点点变长。你只在天黑以后睡觉,睡眠时间便随着昼夜变化缩短了,觉得没睡饱,也正常。”
又问:“要不要再睡一会儿?我轻点,不吵着你。”
小果却摇头:“这会儿也睡不着了。娘,今日要做什么好东西?”
昨夜里光看她娘亲把一大袋糯米浸泡在盆子里,以为是要蒸糯米饭吃呢,没想到她一大早就要开始忙活,肯定不止做糯米饭这么简单。
果然听姜姀答道:“酿酒。”
小果的眼睛眨了两下:“娘,做这么多酒做什么,要拿去卖吗?”
姜姀连忙捂了她的嘴。不是她不想卖,卖酒多挣钱呐,只是在这个朝代,卖酒它犯法啊。
她穿到的这个大瑨朝有个规矩,像那种现代常见的私人作坊,是不能自个儿做酒售卖的。轻者棍罚,重者罚银钱,还得掉脑袋。
因为这个朝代的酒和盐一样,都属于官货。早些时候盐的销售放松了些,分成了只能在官府盐司售卖的正盐和商人散户卖的浮盐,酒却一直管制得很严。
自家酿的酒,自家吃了都没事。毕竟县城的酒铺子里,能买到现成的酒曲,就说明只做不卖这事儿并不触犯法律。
她同小果解释了这事儿。吓得孩子一阵慌乱,也忙擡手,将自己的嘴捂上了。
嘴唇在掌心里嗫嚅,说出的话含混不清:“娘,我知道了。这酒咱们自家吃就好。”
眼珠子一骨碌,又问:“不能卖,那能送给秀婉姨姨和沈阿婆她们吃吗?”
“当然可以。”姜姀道,“我这些糯米,估摸着有七八斤重呢,能做老大一缸,给他们两家分分,绰绰有余。”
小果听罢,咧开嘴笑:“那就好。”
没再同她说话,姜姀起身看米。
浸泡了一整夜的糯米,用手指轻轻一捏便能捏碎。可以进行下一步了。
她洗净大铁锅,舀了大半锅的清水进去。又将蒸屉也洗了放上去,铺上纱布,将那足七八斤的糯米,都倒在锅上蒸。
还记得上辈子在山里开民宿时,山里那些个酿酒的老人,都是用饭甑来蒸糯米。这样蒸出来的糯米有股特殊的木香气,做出来的米酒也别有一番风味。
可惜家里没有饭甑。不过不妨事,上锅蒸熟也是同样。她酿这缸酒,主要是为了用来制做菜用的老酒,因此不特别考验酒的风味,稍逊一些也无妨。
盖上锅盖,锅里冒起热气。
糯米才蒸了个半熟时,悠扬的米香气已经飘得满山都是了。
李秀婉带着两个孩子,像小狗寻味似的,一路闻闻嗅嗅着过来。看见灶上正冒热气的大铁锅,惊喜道:“呀,还真是糯米呐,我还以为自己闻错味了。”
她并不晓得姜姀蒸这么好些糯米是为了做甚。平常里做菜用的都是现成的老酒,也没见过农家人酿酒的过程。
此刻听见姜姀同她说,这些糯米是为了酿酒准备的之后,可真是好奇极了:“煮熟的糯米,放一放就能变成酒吗?”
“倒也不是,还得放酒曲,放几日发酵处理。”姜姀耐心答道。
李秀婉算是明白了。就是跟做馒头一样,需要多点时间给它发一发。这酒曲大约就是酿酒人手里的老面,只要添到糯米里头,就能叫它生出另外一样东西了。
不过她还是更惦记姜姀锅里的蒸糯米:“你打算蒸多长时间,蒸硬米,还是软米?”
“硬的,做酒需要用到恰好蒸熟的硬米,蒸差不多两刻钟就成。”
“那好啊。”李秀婉一拍手,“正好孩子们还没吃朝食呢,我就等你这锅糯米蒸出来,挖一些过去,给你们炒糯米饭吃。”
真是好主意。姜姀许久没吃糯米饭了,本想等糯米蒸熟,拨出来一部分给孩子们嚼个甜就好。要能有炒糯米饭吃,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这边,李秀婉已经在琢磨炒糯米饭要放的食材了:“就放腊肉丁、鸡蛋花、豆干、酸菜,对,还得用葱油,熬点儿葱油吃起来才香……”
说着便着迷地走回家去。
姜姀刚往灶里添了一把柴火,就听见李秀婉的声音渐渐远去,擡起头来,人已经走得没影了。
她便也忙自己的。
在陶釜里烧了水,将酒缸、竹簸箕都用开水烫过,之后放在干燥,能晒着太阳的地方晾干。
晒干后的酒缸,被她扛进了熏棚里。
这阵子没有熏肉,熏棚闲置下来。里头都已经打扫过了,除了棚壁上熏得焦黑了些,其他的一切都好。
正好熏棚三面密实,被太阳一晒,暖和得很,用来作发酵室正合适。
摸摸索索地把这些都做好,便差不多过去了两刻钟。
姜姀掀开锅盖。
蒸架上的糯米,熟到了一种正刚好的程度。撚起几颗用指甲掐开,微微发硬,芯子不发白,就是熟透了。这种熟而不烂的糯米,做出来的米酒才清澈透亮。
等锅上的竹蒸架稍微不那么烫手了,她便将蒸架连着糯米都捧出来。单独拨出来一海碗给李秀婉炒着吃,其余的都倒在晾好的竹簸箕上,用筷子搅搅翻翻,又添了少许凉白开,等它彻底放凉。
在这期间,酒曲粉也准备好了。
从大集上买回来的酒曲是块状的,完整的一大块酒曲像一块灰扑扑的方砖。
因着官府对酒水管制的缘故,她只从贩酒的铺子那里,买来大拇指粗细的一小块酒曲,只寥寥十几克重。贩酒的店家知道她买了约莫八斤米,便按照一斤糯米配两克酒曲的比例,将酒曲卖给了她,再多也不肯了。
便是这点酒曲,还在册子上登记了姓名、住址以及身份文书上的号子。若是她胆敢自己酿酒去卖,被官府倒查起来,后果相当严重。
磨好的酒曲粉,也放了凉白开兑匀,都倒在晾好的糯米饭里。
到了这步,封缸前的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拌了酒曲水和凉白开的糯米,都被姜姀挪到了洗净、晒干的酒缸。
接下来这步尤为重要。糯米倒下时难免在缸壁上粘连些许,她得把缸壁上的那些米粒儿都拨到米团子里,一齐压实。
这一步是为了防止酒缸里落单的米粒儿长出杂菌。要不然酒水发霉,这好些的糯米就都得浪费咯。
最后便是用竹筒子,在压实的糯米团子上戳个洞。这样到时可以借由中间的孔洞,看看米酒的出酒情况。
姜姀给酒坛子包上纱布,盖上了盖。
接下来就是静静等个三日了。
等这一切都忙活好,李秀婉便也掐着点过来了。嘴上哼着小曲,步调轻快:“糯米该熟了吧?”
“不仅熟了,还放凉了呢。”姜姀往屋里一指,“就知道你会掐着糯米放凉后的点来,我还要去看看地里,你自个儿拿去。”
李秀婉便笑着边哼小曲进屋,一伸手就将盛了糯米的海碗端了来。又撚起一撮尝尝,不错,够硬,越嚼越香嘞。
等她托着海碗出来,姜姀已经在油菜里地忙活起来了。
这两日的天比下雪时分暖和了不少。昨日沈猎户下来时,说他们这一带的天气,基本上等年三十过了,下完雪,就会开始回温。
因此大棚便没必要再留着了。
干茅草搭出来的棚顶,到底不比现代的塑料大棚好用。起码那薄薄的塑料布,保暖又透光,不影响植物的光合作用。
而茅草铺得再怎么稀疏,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影响油菜的光照。所以她便又费了点儿时间,将先前搭起来的大棚都拆除了。
至于多出来的大棚骨架,除了塞进灶膛里作柴火使,她还替它们想了个别的去处——给驴子做食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