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宴书身形一僵,犹豫几秒,还是抬步走了过去,眼帘垂下,语气里是就连自已也没察觉到的紧张,“什么?”
崔窈宁不常喊他夫君,喊得更多的则是裴宴书、裴行之等等。
有时候她也会喊他‘夫君’,不是那种正常说话地喊,而是刻意拖长了音调,嗓音里像灌了蜜一样甜。
裴宴书就知道她一定又有什么事情求他。
这是她一贯求人的招数,不知道跟谁学的,可是百试百灵。
裴宴书很吃她这一套。
他垂下眼帘,很容易就将倚在美人榻上的少女神情收入眼中,她眼里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像那种蹲在地上等待着人喂鱼的狸奴,身后蓬松的大尾巴因为高兴拍打着地面,弯着眼问他:“我听说昌平郡主喜欢杜存瑜?”
裴宴书等了半天,没想到她问的是这么一句,一时怔住。
过了一会儿,裴宴书回过神,对她提起杜存瑜时兴奋的神情,有些不高兴,语气淡了下来,“你问这个做什么?”
他嗓音里是连自已都没有察觉到的吃味。
崔窈宁倒是察觉出来他的情绪不对,只是没明白是为什么,再加上觉得两人算不上多熟,便没有细问。
她重新躺回美人榻上,漫不经心地说:“没什么,我只是听说昌平郡主喜欢他,有点好奇。”
裴宴书意识到自已似乎有点喜形于色,按了按眉心,许久,才低声说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确实青睐有加。”
崔窈宁眼睛一亮,觉得这话稳妥了,“怪不得昌平郡主会给我递帖子呢。”
裴宴书一怔:“嗯?”
崔窈宁扬了扬手中的帖子,笑眯眯地说:“我先前就在想,我和昌平郡主也不算多熟,为什么会给我递帖子呢。”
“现在想明白了,恐怕因为你是杜存瑜的好友,她想从我这里下手。”
裴宴书的神情稍稍有些复杂,怎么说呢,看似分析得很对,实则全错。
他倒没有拆她的台,很配合地应了,问她:“那你要去吗?”
“自然。”
崔窈宁抬了抬雪白的下颌,忽然又想到什么,唇角带着几分恶劣的笑,“就是不知道卢三娘会不会参加了。”
裴宴书冷不丁地问:“你很想见到卢三娘?”
崔窈宁毫不思索地回答:“当然啦,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卢三娘脸上的神情了。”
一定很有趣。
要是能看见卢三娘被气哭的话,崔窈宁觉得自已晚上都能多用两口饭。
裴宴书一时沉默下来,尽管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可还是不免因此心潮汹涌。
她宁愿去看她讨厌的人吗,也不愿分给他半分眼神。
裴宴书一直知道她是个特别的人。
在春日宴的时候,所有的贵女都在瞧他们的时候,只有她不屑一顾,那时候他就知道她是个很特别的女郎了。
崔窈宁话刚一说出口,见裴宴书沉默的样子,才想起他的性子似乎不耐烦听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