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兴奋变成了困倦。
天子射了一个时辰的箭,勉强学会如何弯弓搭箭,却连一支箭都不曾碰到沈招。
箭靶上的男人微微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萧拂玉想,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
他将弓丢给来福,缓步走过去,指尖捏起男人的下巴。
四目相对,沈招冲他挑了挑眉。
萧拂玉拽下他犬齿下叼着的玉佩。
“看来臣没这个福气拿走陛下的玉。”沈招话锋一转,散漫道,“不过这样陛下也安心了,毕竟是宁徊之戴了两年的玩意,给了旁人多晦气。”
“爱卿不曾听过以毒攻毒么?”萧拂玉拍了拍沈招的脸,笑道,“他染上的晦气,被爱卿的嘴咬过后,便算抵消了。”
“陛下牙尖嘴利,臣自愧不如,”沈招轻嗤。
萧拂玉拎着盘龙玉佩丢进来福怀里,“洗干净后再给朕。”
“奴才遵命,”来福俯身行礼,退下了。
练武场里唯有站立的天子与绑在箭靶上的指挥使。
“你倒是比那萧拂玉更有模有样,像个皇帝,”沈招手臂肌肉倏然鼓起,捆在身后的麻绳随之断开。
他俯身逼近萧拂玉面庞,语气恶劣,“只是莫伪装久了,就真把自已当皇帝了。”
“爱卿总是胡言乱语说些朕听不到的话,不过无妨,”萧拂玉绕到他身后,指腹隔着布料按在男人脊背处的鞭痕上,“对于有用的男人,朕一向有耐心。”
那指尖沿着脊背往上,又被另一只粗粝的大手死死抓住。
“放肆,”萧拂玉细眉拧起,可那截细瘦的手腕被男人粗糙的手掌攥着,如何也无法撼动分毫。
“陛下先乱摸的臣,怎么还说臣放肆?臣可不喜欢男人。”
沈招阴翳的目光肆无忌惮扫视天子泛起薄红的面孔,“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爱卿当真不知道么?”萧拂玉冰冷的神色在触及男人身后的太明湖时顿了顿。
这可真是好地方。
“我的目的当然是……”
男人身量比寻常男子高出一截,萧拂玉微微抬起下巴凑近对方耳边,右手攀在男人肩头,远远瞧着像是一对亲密无间的眷侣。
感受着掌心下瞬间紧绷的肌肉,他轻笑一声,继续说完接下来的话,“教训教训某些目无君上的混账东西。”
话落,他贴在沈招肩头的手倏然用力往前一推——
只听得一声闷哼,那目无君上的混账东西掉进了太明湖里。
湖面水花四溅,浅淡的血色蔓延开来。
刚洗完玉佩回来的来福远远闻见动静,大惊失色赶过来,“陛下!发生什么事了?!快来人护驾!”
走近一瞧,天子正神色悠闲立在湖边,指尖捏着一簇桂花垂眸轻嗅。
原来不是陛下落水了,那没事了。
来福松了口气,走上前,偷瞄了眼下方的湖里。
只见沈指挥使浑身湿透从水中站起,湖水堪堪到他腰间,湿润的额发下,黑眸死死盯着岸上的人。
正要走上岸,天子轻飘飘将手中的桂花甩在他脸上,语调却似调情:“爱卿,朕让你上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