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招接住从鼻尖掉下来的桂花。
经由天子触碰过的桂花,香气里都掺杂着轻浮。
哪里会有皇帝像萧拂玉这样,到处勾人。
沈招当着天子居高临下的目光,指腹用力,一点一点将桂花花瓣碾碎,揉出汁液丢进湖里。
好像那揉搓碾磨的不是桂花,而是谁的血肉。
“哎哟,陛下!”来福抬头看了眼天色,连忙道,“这眼看着快下雨了,回养心殿定是来不及了,旁边便是揽月亭,陛下龙体要紧,不如先去避一避雨?”
“也好,”四目相对良久,萧拂玉勾唇笑了笑,收回目光,转身移步揽月亭。
太明湖中,沈招抬步上了岸,面无表情跟上去,衣袍边沿的水珠淅淅沥沥滴了一路。
几乎是萧拂玉刚步入亭内的刹那间,外面便飘起了雨雾。
闲时赏雨本是美事,偏偏身侧站了个野心勃勃的乱臣贼子。
萧拂玉懒懒倚在美人靠上,掀了掀眼皮。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凉亭角落里,沈招自顾自坐着,双腿岔开,双手不紧不慢拧干衣袍上的水。
只是这拧水的力道,怎么瞧都带着咬牙切齿的意味。
萧拂玉心情忽而转好,没忍住笑出声,明知故问:“爱卿怎么把自已弄得这么狼狈?朕瞧在眼里,实在心疼。”
沈招换了一块袍角继续拧,闻言抬眸直勾勾盯着他。
骁翎卫的飞鱼服皆是织造局用上好的绸缎缝制,缎面挺括轻盈,轻易不会留下折痕,但显然男人拧得太过用力,袍角皱得不成样子。
无声的较量在两人之间蔓延,一个小太监冒着大雨匆匆跑进亭中,被来福拦住。
“跑这么急做什么?也不怕冲撞了陛下。”
小太监喘了口气,急声道:“陛下,广济寺有人来传话,太皇太后病重,已是弥留之际,想见陛下最后一面!”
萧拂玉沉下眉。
原书里并没有这一出,可为何会有这一出呢?
他不得不怀疑,是因自已强行改变剧情,牵一发而动全身。
无论如何,太皇太后身为主角受的皇祖母,即便年少时无多少情分,身份摆在那儿,总归是要走这一趟的。
“去备车,”萧拂玉起身走出凉亭,一旁的来福连忙撑开伞跟上。
走到一半又停下,回头瞟了亭子里懒散坐着的男人一眼。
“你跟朕一块去。”萧拂玉说完转身。
剧情出现意外,像反派这种不省心的混账,就该放在眼皮子底下。
……
广济寺地处上云京郊外的孤云山。
御驾抵达时,广济寺外已围满了皇室宗亲的马车。
这些年太皇太后始终在广济寺礼佛静修,别说主角受,便是先帝也鲜少能见上一面,这些皇室宗亲大部分都是来走个过场罢了。
萧拂玉也是来走过场的。
他略过禅房外跪了满地的宗亲,径直走入房中。
身后沈招倚在门边没再进来。
“皇祖母。”
榻上的人转过头,浑浊的双眼望向他,瞳孔微微有些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