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云层将星月的光芒尽数吞噬,天地间陷入一片死寂。肥西城外十里的田野上,霆军秘密营地的帐篷在夜风里微微颤动,营地里透着压抑的紧张气息。士兵们躺在简陋的床铺上,辗转反侧,谁都知道,一场关乎生死存亡的大战,即将在破晓时分拉开帷幕。
夜林副将的营帐中,油灯昏黄的光晕轻轻摇曳。他眉头紧锁,在狭小的帐篷内来回踱步,靴底与泥土地面摩擦出细碎的声响。明明作战计划已反复推演,粮草军械也都筹备妥当,可他的心却像悬在半空,怎么也落不下来。
“吱呀——”布帘被掀开,陈大麻子闪身而入。这位满脸横肉的汉子,此刻眼中却闪烁着兴奋与不安交织的光芒:“林副将,还没歇着?”
林副将停下脚步,重重叹了口气:“眼瞅着就要动手了,哪能睡得踏实?你呢?”
陈大麻子挠了挠头,咧嘴笑道:“我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明天攻城的事儿。林副将,您说咱们真能成?”
林副将拍了拍陈大麻子的肩膀,道:“咱们已经谋划了这么久,又有太平军的协助,只要大家齐心协力,肯定能成功。不过,这其中的风险也不小,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林副将。”陈大麻子用力地点点头,“我都跟兄弟们交代好了,到时候肯定听你的指挥。”
两人正说着,王老虎急匆匆闯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林副将,我听说好些弟兄心里发怵,怕起义失败,连累家里老小……”
林副将皱了皱眉头,道:“这确实是个问题。咱们得想办法安抚一下弟兄们的情绪,咱们这不是造反,是清君侧!是为了活下去,为那些死在战场上的兄弟讨个公道!”
“要不,咱们把弟兄们召集起来,再开个会,给大家鼓鼓劲?”陈大麻子提议道。
林副将想了想,道:“也好。事不宜迟,就今晚吧。你去通知各营的将领,让他们到我这里集合,我来给大家说说。”
陈大麻子和王老虎领命而去。
很快,霆字营的主要将校就都聚齐了,虽然夜色昏暗,但仍能看出他们眼中的紧张与期待。
林副将目光扫过聚集在自己这里的将校们,大声说道:“弟兄们!咱们起事不是为了造反”
帐内的将校将信将疑,听林副将这么说,有人当即就问出了声“不造反我们聚在这荒郊野外为那般?”
“是呀,在这荒郊野外,餐风露宿为什么?”又有人附和。
林副将知道这些人并不会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就跟随,于是他猛地抽出腰间长刀,一把将刀拍在案几上,那刀锋在油灯下泛着冷光,“都给老子听好了!朝廷那些狗官,嘴上喊着裁军,实则只对咱们霆军下狠手!他们害怕咱们能打,想赖掉该给我们的军功。你们想想,那马新贻在浙江,又是裁军,又是打击盐枭的,他不知道咱们苦哈哈地靠盐枭孝敬的钱弥补军费吗?断了多少弟兄的生路?他装的什么大尾巴狼!天可怜见,他被人刺了!”他一脚踹翻身旁的木凳,“咱们这是清君侧!把那些欺上瞒下的蛀虫连根拔起,让皇上看清真相!”
角落里的千总小声嘀咕:“可...可皇上真会信吗?”这话如投入热油的水滴,营帐内顿时炸开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