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全部就全部!”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
阮棉脸上一点后悔和害怕也没有。
“反正我是不会输的!”
她昂首挺胸道。
反正她输了就会死,赔一时和赔一辈子是一样的。
围观的弟子们:……
期待的落空让他们表情扭曲。
饶是宋知锋眼里也露出了些许惊讶,赵岚山则直白地惊愕道:“阮棉,看不出来啊!这么有魄力!倒是我小瞧你了,没想到你比我想象的胆大得多了。”
围观的弟子们自讨没趣地散了。
不过,许多人在心中恶毒地想道,反正阮棉是一定会输的。
或许她真的不怕,或许她只是装得不怕。
但内门大比结束后,她有得是罪受!
圣女怎么可能输给她?
他们要看的好戏绝不会缺席。
连跳三级的天才大师姐给金轮台打一辈子白工,他们就可以嘲笑她一辈子,心中的不平衡也有处安放了。
等众人散去,阮棉才挠挠头,转向队友们,笑道:“知知,赵岚山,谢……“
“哎哎哎别说别说!”赵岚山连连摆手,“他们当着我的面骂我的队友就是踩我的脸,是个人都受不了!”
“还有,阮棉,你可是全宗门的大师姐,被人帮衬时心安理得一点好不好?不像圣女一样养一群狗已经算低调了!”
宋知锋:“若要组建一个棉棉司也未尝不可。”
赵岚山眼睛一亮:“好主意!阮棉的小弟也是我的小弟,这样我们也可以前呼后拥地出门了!”
阮棉:???
“那种事情不要啊!”
无论众人心思几何,吉时一到,天梯便轰然开启了。
数道灵光亮起,众弟子往一层的大门涌去。
有人用缩地成寸瞬移,有人御气飞行,有人跑得没影。
而阮棉一行人……
慢慢走了过去。
宋知锋波澜不惊,赵岚山毫不正经四处乱看,阮棉则自认不熟修真界,乖乖跟着两人慢走。
天梯之外,众观摩内门大比的长老目露惊奇。
这一小队倒是不寻常。
人人都争分夺秒,他们却不徐不疾。
心性可嘉!
等他们进入门内,便瞬间被传送到了一处广阔的大厅中,此时已经空无一人。
等阮棉从眩晕中回过神,就看到面前有三道一模一样的门。
“生门、死门、空门。”
宋知锋早就料到阮棉的茫然,自觉解释道,
“天梯的每一级都可选择进入一道门中的关卡。”
“生门后是小型机关房,破解机关便会通关,机关难度逐级递增。”
“生门之中灵气充沛,修士的灵力不会枯竭。”
“死门后是各等级妖魔,斩杀后方可通关。”
“死门之中不存在灵气,修士的灵力会随着输出用尽。但每斩杀一只妖魔,都能得到妖物的内丹以补充灵力。”
“空门中一无所有,击败同在关卡中的其他小队可通关。”
“空门对应的擂台有上千个,遇见的小队数量全凭运气,至少两队博弈,上不封顶。每个擂台只允许一个小队通过。”
“击败的依据是对方被击打出关卡划定的擂台界限,亦或对方主动认输出界。”
“原本魔物只存在于死门后,不过这一次,三道门中皆有魔物干扰。”
“可这三扇门长得一样。”阮棉疑惑,“要怎么区分?”
“无法区分。”宋知锋平静道,“全凭运气。”
阮棉:“……”
看来她那进入死门调查的支线任务只能随缘完成了。
忽然,她想到什么。
“那,要是一开始就进入空门,然后碰上了超强的队伍,不就会早早出局了?”阮棉惊恐道。
“比如打的是圣女呢?”
宋知锋:“没事,我们有你。”
“会赢的。”
阮棉:……?
阮棉:???
我打圣女?
我?
真的假的!?
她是想在爬梯积分上超过圣女,但这不代表她想正面和圣女对打并且觉得自己能赢啊!
“快选。”不顾阮棉的一脸菜色,赵岚山催促道,“不必解释那么多,进去就知道了。”
“你选。”宋知锋看向阮棉,“能扛过九九天雷,你的气运应当是我们之中最好的。”
阮棉:“……”
她内心流泪。
“其实是圣女帮我抗的。”
“贵人相助怎么不算气运了。”赵岚山像个猴一样急躁得不行,“别显摆你那好师妹了,快选快选!”
阮棉只好眼一闭心一横,随机走向了最右的一扇门。
传送的白光亮起,等阮棉回过神来,就被漫天的兵戈之声震了耳朵。
“***的,又来一队!”一声咒骂响起。
阮棉:“……”
谁说她气运好了!
阮棉面如土色。
一语成谶。
最不想进的t门出现了!
而且……
阮棉在乱闪的灵光中身躯摇晃起来。
这里粗略一看就有十几队啊!
赵岚山同样陷入了沉默。
他望天望地:“我突然想起来,入门考核的时候你的运气也很差,一选就选了最难的路。”
“刚才我的话你就当没听见啊。下次我选,我选,哈哈。”
阮棉:“…………”
更想死了!
好在他们当中还有一个靠谱之人,阮棉转向宋知锋,眼含热泪道:“知知,你说过有个必胜的队形是吧?快端上来!”
“嗯。”宋知锋手中出现了一条材质柔软似橡胶的绳子。
阮棉目露期待。
宋知锋用绳子把阮棉捆住了。
阮棉:?????
在被宋知锋甩上天的一刻,她怀疑人生地陷入呆滞。
老天奶,她还有一个是人的队友吗!???
他们的确没把她病人,但也没把她当人啊!
在场的十八队中,其中两队全员皆为元婴期,四门修士皆有。
在阮棉一行人到来之前,其余金丹、筑基、炼气期共十五队呈联合之势围攻两队元婴期,却久攻不下。
阮棉三人进入擂台之后,僵持的双方的确紧张了一瞬,但看到被宋知锋甩向天空的阮棉,众人愣怔一瞬后,便有几人绷不住笑出气音。
这是什么滑稽的动作?
其余三十几人还忌惮着阮棉是元婴期,宋知锋和赵岚山也是五大世家嫡系,警惕着没有放下防备。
下一刻,却见那缠着阮棉的透明绳子有自己的灵智般抽搐着伸缩,差点将阮棉甩出擂台外,又猛地苏醒般将阮棉抽回来,让她呈大字型摔进擂台的地里。
“抱歉,它有点调皮。”
宋知锋的语气平静如一潭死水。
听不出半点歉意。
阮棉:“……”
阮棉:“yue!”
甩动幅度过大,她颤颤巍巍将自己从地里拔出来后,就忍不住吐出了早餐的彩虹糊糊形态。
所有人:“…………”
这下,剩下的三十几人也释怀地笑了。
“原来所谓天才也不过一群傻子。”
其中一元婴期队伍的领头张吉收了攻向一金丹期弟子的鞭子,朝阮棉的方向御气而去,猛地甩鞭而出。
他笑得讥讽:“喜欢玩陀螺?那就滚!”
看着猛地抽过来的鞭子,阮棉条件反射地惊恐尖叫起来,呆在原地做不出反应。
操控着捆着阮棉的绳子的宋知锋也毫无动作。
赵岚山更是一脸事不关己的看戏表情。
张吉唇角的笑容更大。
什么连跳三级的天才?
凭什么她能一夜就将他们这样修炼几百年的货真价实的元婴期比下去?
嫉妒的烈火此刻终于有了发泄的豁口,张吉甩出的这一鞭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一切在他的眼里宛如变成了慢动作,阮棉惊恐的表情在他眼里放大,张吉的心弦也绷紧,生怕阮棉做出反击。
直到鞭稍毫无阻碍地抽上了阮棉的肩膀。
张吉大张了嘴,发出畅快的笑声。
连跳三级的天才也不过如此!
这一鞭毫无防备地受了,势必要阮棉被削掉半边肩膀。
“啪!”
响亮的一声鞭子抽响。
张吉的笑声却陡然止住了。
所有人的笑容也突兀地凝固了。
鞭子甩回了张吉笑得大张的嘴里。
他被自己反弹回来的鞭子抽飞出了擂台!
一口黄牙在空中飞散,略落后于他转瞬即逝的身影。
那是他被鞭子打掉的牙。
而还在原地惊恐瞪眼的阮棉。
毫发无损!
第24.5章
死寂笼罩了擂台。
发生了什么!?
宋知锋冷冷看向一旁还在看好戏的赵岚山:“快点。”
赵岚山颇感遗憾地抽出了别在腰间的洞箫。
一阵魔性的富有节奏的音乐从洞箫中传出。
那原本软软趴在地上的伸缩绳忽然来了精神般立了起来,如吃了兴奋药的蛇一般在阮棉的惊恐嚎叫声中疯狂扭动,把阮棉甩向还愣在原地的弟子们。
其中一个元婴期体修猛然回过神来,在死去的记忆攻击下大喊道:“是阮棉的本命武器龟壳盾!那盾邪门,好似无坚不摧!快避开!”
其他弟子在体修撕心裂肺的喊声中也纷纷回神,急忙闪开。
却在这时,一阵毒雾铺面而来,令他们倏然全身无力。
在弟子们更加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中,宋知锋头顶悬浮起巨大而黑沉的玄铁葫芦,不停不断地喷涌出毒药化为的粉雾。
一个金丹期丹修在浑身剧痛与滞涩中不可置信地擡眸:“区区炼气期炼出的丹药,怎么可能侵袭金丹期的道体……”
下一刻,另一元婴期丹修怒骂道:“什么炼气期丹药,这是化神期丹修炼出的丹,忘了宋知锋是谁家的小姐吗!”
所有弟子:“……”
****的跟你们这些背靠大佬的氪金死丹修拼了!
四门修士中,唯有丹修是可以将事先准备好的丹药和灵器运用到极致的存在,因此混战中,众人往往先竭尽全力把对面的丹修踢出局。
财力,在修真界的确是修士的实力构成中不可小觑的一部分,所以垄断资源的五大世家才如此令人忌惮。
然而此刻宋知锋手握操控阮棉这个人形炮弹的鞭子,让人无法近身。
那些不要钱似的洒出的化神期丹修炼出的毒药更是让众人筋脉凝滞,行动困难。
一个被阮棉撞得往擂台边缘飞的元婴期弟子在出线的前一秒终于以剑刺地稳住了身形。
他跪在地上,一边咳嗽一边愤恨瞪向手指飞快跳动把洞箫都吹出鸟叫的赵岚山。
“你个鸟人!”
又转向一脸冰冷一手握鞭一手投毒的宋知锋。
“毒妇!”
最后怒视在空中生无可恋飞行的阮棉,气得发抖。
“你……你……”
阮棉一边被甩飞一边崩溃回头看向他:“我什么我!你倒是快说啊!我巅得头晕!不要再增加颤音了!”
元婴期弟子一口老血喷出来:“……你算个球!”
随后用尽最后的力气举剑朝宋知锋挥出剑气。
与此同时,赵岚山手中洞箫乐音急转,那绳子猛然掉头,将惨叫着的阮棉甩回来,不仅把剑气挡住,还把元婴期弟子彻底击飞出擂台外。
这下,所有人都感到了唇亡齿寒。
不知谁颤颤巍巍发出了灵魂质问:“那绳子到底是什么东西?”
一个音修咬牙道:“不是绳子,是灵蛇!赵岚山在舞蛇!”
蛇性阴毒难驯,赵岚山恐怕也不能完全控制它,所以才叫宋知锋紧紧握着蛇的七寸。
这是一条在灵乐下狂乱甩着卷着坚盾的蛇尾的巨蛇!
半个时辰后。
最后一个弟子被甩过来的阮棉撞飞到了擂台外。
赵岚山狂笑不止:“鸟人、毒妇、球又如何!赢了就是比你们强!”
眼前天旋地转狂yue不止的阮棉:“……”
有人问过她这个球的意见吗!
就是怕她不同意才最后一刻让她知道的吧,是心虚了吧,绝对心虚了吧!
宋知锋收了蛇绳,将阮棉扶起,平静得微死的语气听不出心虚:“看,会赢的。”
“既然你的盾免疫一切同一大境界的伤害,只要对手境界不超元婴,我们配合之下,便所向披靡。”
阮棉:“…………”
虽然但是。
确实如此。
她坚强微笑:“你说得对。”
天梯中亦布满了水镜,以供长老们观察各弟子修炼成果,并防止异状突生。
此刻,赞赏过阮棉一队心性可嘉的长老们都陷入了沉默。
怪不得方才入场时不徐不疾。
别的队伍是抓紧时间冲击高层,而他们是奔着收割其他队伍去的啊!
捕猎者向来都是从容的。
只有猎物才会拼死狂奔,不是么?
与此同时,进入了第五层死门的楚玉棠一行人终于找到了第一张魔符。
一方白玉鼎被楚玉棠托于手心,磅礴的纯白灵力环绕于其上。
圣物就被封存于这白玉鼎中。
“看好,我要开鼎了。”楚玉棠微笑道,“出去后可别说我对圣物动了手脚。”
仿佛没听出他的讥讽之意,秦厉之冷淡道:“开吧。”
李放声挠挠头:“楚家小子,你也忒看不起我了,我不是那种乱污蔑别人的人,哪怕你名声不好。”
“那便先谢过二位。”楚玉棠将纯白的灵力凝于鼎盖上,神契的共鸣之下,鼎盖被缓缓打开。
那当中,竟是一块漆黑的土。
息壤么……
楚玉棠唇角微勾。
果然,他的猜测没错。
圣物、神契、圣女……都是冠冕堂皇的虚名。
这是一块吞噬了无数生灵生机的地狱之土。
无数罪恶的起源。
楚濯浪主动给他递了台阶,让解这天梯魔符的差事非他不可。
他的好舅舅在试探他,知不知道魔符与圣物的渊源。
他给了楚濯浪答案。
他知道。
但一旦拿到了圣物,他可不会什么都t不做。
这就是他给出情报收取的报酬。
下一步,楚濯浪又会将他引去哪里呢?
他不惧与他玩这场游戏。
楚玉棠未托着白玉鼎的另一只手凝出他的本命武器鬼神怒,长戟的锋刃渗出他的血,于空中画出一道丹朱色的血符。
下一刻,纯白的灵光大盛,将血符裹挟着扑入魔符之中。
霎那间,整座天梯内的所有魔符都亮起刺目的白光,随后化为齑粉。
与此同时,息壤的灵力也镌刻入鬼神怒长柄上的鬼神图中。
第一层关卡中。
擂台上只剩下阮棉三人后,三扇门就缓缓浮现在他们面前。
这一次,赵岚山上前选了,三人约好轮流开门。
白光闪过,将三人传送到第二级天梯。
充沛的灵气扑面而来,阮棉视野里的地面很快就到边缘。
她瞪大眼睛环视一圈,才发现他们正站在一处浮空的小平台上,空中还有不同方向的数不清的小平台,平台边缘则有上了锁的飞天龙船。
“生门。”宋知锋思忖道,“这一间的机关大概是浮空迷宫。”
她低下头,看向地面呈网格状的花纹。
“需赢棋以解谜么?”
说完,她就毫不犹豫地以玄铁葫芦将一处网格的交界处砸出凹陷。
下一刻,地面的另一处网格交界点,亮起了白光。
“下围棋啊。那我就不掺和了。”赵岚山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大大咧咧地站到一旁。
阮棉好奇道:“知知,你很擅长下棋吗?”
宋知锋:“一窍不通。但有你在,没关系。”
阮棉:???
她也不会啊!
几分钟之后,阮棉就知道宋知锋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宋知锋输了。
地面的所有网格都亮起了灵光,随后发射出无数裹挟着灵流的尖刀,朝阮棉三人射来。
阮棉已经完全理解了自己的使命。
无需宋知锋说明,她就自觉木着脸,左手一只宋知锋,右手一只赵岚山,将他们架在了自己的左右肩膀上。
在阮棉动作的同时,宋知锋和赵岚山则配合着迅速扯起阮棉的宽松外裳,兜在自己身上,让外裳的袖子依旧套着阮棉的手臂。
使阮棉看起来像个肩高两尺的庞大怪物。
虽然她的锻体之术炼得烂透了,但是晋升元婴期后,力气便大大提升。
拎宋知锋赵岚山就像拎小鸡仔似的轻松。
让她这个曾经的病弱之人也成了力大如牛的暴力系笨蛋。
尖刀击打在阮棉身上便瞬间被弹飞,击打在阮棉的外裳上也一样。
一个月的修炼时间里,多次试验下他们他们便发现了,阮棉的龟壳盾起效范围是阮棉的所有肌肤和与肌肤有所接触的布料。
让她得以庇护与她紧紧相贴的人。
天梯考察的不只是智力,还有各类弟子修炼的成果与综合实力,因此不会在单纯的解谜上设太死的界限。
解谜只是机关的一部分,失败则触发惩罚攻击,而只要弟子有能力应对机关的攻击,也能过关。
于是在破解机关耗时过长时,多数弟子会选择硬接惩罚。
但这终究只是下下策,因为应对惩罚攻击需消耗灵力体力,稍有不慎还会受伤,不是长久之计。
符修队友的用处便在此体现,他们是最擅长破解机关的修士。
可阮棉这个队伍中的符修不走寻常路,无法帮助破解机关。
好在,阮棉这个体修也不寻常。
她的本命武器不会有任何消耗,并且只要能被免疫的攻击都不会越过武器对她本身造成任何影响。
于是宋知锋便制定了策略。
不怕解错,就怕解对。
——他们要暴力平推。
以最快的速度过关。
当阮棉三人破解过七七四十九个小浮空平台,乘着龙船来到三扇门前时,只过了半个时辰。
天梯之外,注意着阮棉一行人的长老们更沉默了。
照这个解法和速度……
今年的天梯榜第一,说不定真的会是阮棉的队伍。
第三级天梯是宋知锋开了门,三人方一站定,一股漆黑的魔气就扑面而来。
这一关是死门。
单纯地斩杀妖魔对阮棉三人而言反而比生门与空门简单得多,宋知锋用清魔丹退敌,赵岚山的洞箫能凝出音刃削断妖魔的肢体,而阮棉……直接上手打妖魔的脸。
武术奇烂无比没关系,能力大砖飞就行!
之后的关卡大同小异,掌握了通关的方法后,就算在三道门中都逐渐遇到魔物的干扰,阮棉三人爬梯的速度竟也越来越快。
两日半过去,正值傍晚,距天梯彻底关闭只剩六个时辰。
天梯之外。
王休、许纷与第三个队友一起被甩出半空。
狼狈地坠落了一会儿后,他们终于平息了体内乱窜的灵流,在落地前的一刻稳住了身形,避免自己摔成狗啃泥。
擡眸看到自己在这一次独立开设的天梯榜的名次,王休和许纷都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四十八名。
虽然他们在六十五层就不慎解错机关被过量的攻击冲了出来,但好在斩杀的魔物够多,大大拉高了计分。
按照往年的情形,此刻还在天梯中的队伍不会超过一百,名次已不会发生过大幅度的变化。
王休手中画出一张检索符,对准几万名的位置查找起阮棉一行人的名字。
恕他直言,两个炼气一个元婴构成的队伍能达到的上限取决于元婴期修士的脑子,而能答应去金轮台赌全部身家的阮棉显然脑子相当不好使。
在一百二十万弟子中达到几万名,已是对他们而言超常发挥的成绩。
然而,一炷香后,王休没找到。
他摸了摸下巴。
难道连几万名都爬不上么?
他将检索符往下移了些,到了几十万名的位置。
还是没有。
一百万名……
王休目露惊讶,随后漫上嘲讽。
看来,他们运气相当不错,竟能进入前几万名。
但那又如何?
别说赢过常年榜首的圣女,连他和许纷都不可能比得过。
至于那个名字宛如城门挂尸般高悬百年的楚烛明已被王休主观踢出了天梯榜的行列。
他将检索符往上拉了一大截。
王休的眉头皱起来。
居然进了前一万么?
检索符还在往上拉。
王休的表情越来越僵硬,透出些烦躁。
不对……
一千名……
冷汗从王休额头冒出。
一百名……
他的手指开始发抖。
就在这时,身边的陌生弟子发出了一声哀叫。
“大师姐她们的名次和圣女撞上了!”
“不,不,不……不要,不要超啊!”
“我的灵石!”其他弟子也嚎叫起来。
“早知道就不赌这么多了呜呜……”
王休猛地擡头,视线掠过他自己的名次,望向新天梯榜最顶端。
他身旁的许纷已经面色惨白,身躯摇摇欲坠。
第二名:楚玉棠、秦厉之、李放声
第一名……
哀鸿遍野之中,王休终于看清了那行字。
不知谁惨叫起来。
“大师姐赢了!”
王休喷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第24.6章
天梯之内,第八十层。
整整两天半过去,一直战斗着的阮棉已头晕眼花,快要晕厥。
天梯越往上,灵流的强度越大,宋知锋和赵岚山仅为炼气期,难以保护自己,阮棉几乎成了完全的球。
她觉得,经过这么一番磨炼,等到回现代后,她可以去当宇航员,完成小时候上天的梦想。
就算被塞进滚筒洗衣机里甩上三天三夜都不带吐的那种。
当开门后发现是生门,她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终于可以站着挨打,休息一会儿了!
然而,当看清门内的其他人,她将要平躺成一条咸鱼的身体在半途中僵成了扭曲的姿势。
“师师师妹,”阮棉哆哆嗦嗦,已成了完全的颤音,“好久不见,哈哈……”
完蛋,没有成功避开圣女!
她们的计分如何了?
既然层数一样,斩杀魔物数量超过圣女的队伍了吗?
不会真的要打圣女吧?
阮棉惊恐得冷汗直下。
她一个小配角,是绝对不可能在武力上胜过主角的啊!
更何况对面是女主男主一起!
这样的阵容只有反派boss来才有赢的可能吧!?
坐在原地休整的三人擡头看过来。
楚玉棠率先起了身。
洁白得纤尘不染的圣女对阮棉微笑道:“恭喜师姐抵达元婴强度最后一层。”
“第八十层只有一处关卡,我们已将机关破解。师姐可在此处暂作休息。”
阮棉愣住了。
休息?
既然到了最顶层,破解完机关直接离开天梯不就好了么?
仿佛早就料到她的疑惑一般,圣女微笑道:“休整完毕后,我们会进入第八十一层。”
“师姐,既然要赢过我,你也会继续向上爬的,对吧?”
阮棉:???
“师妹,我觉得,区区内门大比,可以不用这么卷。”
她面色苍白,神情恍惚,t快要变成死鱼眼的双目透出临死前的哀求,
“之后的四十层可是玩命,我们还年轻,死在这里不值得啊!”
“可我就是喜欢玩。”楚玉棠笑容不改。
不等阮棉扑过去抱住她的大腿求她别走,圣女就后退一步,断绝了阮棉所有幻想。
“我们已休息了许久,就先走了。”
圣女身旁的两人也沉默地站了起来,跟上她的脚步。
并不十分情愿的模样。
白光闪过后,三人便进入了死门之中。
秦厉之皱眉看向楚玉棠:“我们要清除最后四十层的魔物才必须进来,你又为何要对阮棉说那些话激她?你想杀了她么?”
楚玉棠嗤笑一声:“只是逗逗她,秦司主何必如此紧张,难道你喜欢她?”
秦厉之:?
“这和喜欢有什么关系,这是基本的道德!楚玉棠,做个人很难?”
李放声:“……诶,咱和气点,楚家小子,你的确顽劣了点,对不住那女娃。秦家小子,你也太冲,没必要上来就说别人不是人。想来她们也不会真的跟上来,咱就别吵了,天梯危险,早点清除完魔物为好。”
楚玉棠翻了个白眼,秦厉之则冷哼一声,两人往不同的方向走,开始清除魔物。
李放声叹了口气,原地施法,剿灭魔潮。
一刻钟后,他除完了这一处的魔物,便去找两人汇合。
却不见了他们的身影。
李放声立感不妙。
他迷失在了魔障之中。
李放声不知道,秦厉之也一样,正一边迷路一边在心中咒骂楚玉棠。
魔障深处的黑暗里,楚玉棠垂下眸子,看向手心里的玉简。
他在等人。
秦厉之的直觉总是准得可怕。
他要杀了她。
阮棉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通向第八十一层的门后。
宋知锋问道:“你要去么?”
阮棉崩溃道:“我能不去么?”
赵岚山怒道:“当然不能去了!”
阮棉缓缓蹲下,像失意中年人一样捂脸痛哭:“可我必须去追她啊!”
她必须完成主线任务,失败了就会死的!
宋知锋面色不改:“那走吧。”
赵岚山快要尖叫了:“你们疯啦!不许去!反正小爷我不奉陪!”
阮棉哭了一会儿,终于从崩溃中冷静下来,她站起身,擡手擦干眼泪。
“我自己去,你们都出去吧。”
她擡头看向两人,眼眶红红,目光却坚定。
“我有必须去的理由,但我不能连累你们。你们不用陪我的。”
宋知锋眼睫动了动。
“独自一人,你不怕么?”
赵岚山则愣了几秒,才怒不可遏道:“阮棉,现在不是耍帅的时候!别表演什么同伴情了!输了就输了,大不了我帮你一起给金轮台打工一辈子,但八十层以上绝对不能去!”
“没有不怕,也没有表演同伴情。”阮棉低下头,“我很怕……最怕害了你们。”
她还是和勇敢一点都不沾边。
她从来都没有逞强的勇气。
可她更不敢连累了别人。
剥夺他人的生命,是世上最可怕的事。
那不如让她自己去死。
赵岚山愤怒的表情凝固了。
宋知锋依旧沉默着。
许久后,赵岚山才咬着牙,神色扭曲道:“对不起,刚才我不该那样说的。”
“你知道我一向嘴贱,大人有大量,打我骂我都可以,但不要再难过了。”
这下轮到阮棉愣住了。
“没有难过呀。”
她擡头笑起来,挠挠脑袋,“每次我低头你都以为我在难过,其实我只是习惯性动作而已啦。”
却在这时,被拥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阮棉僵住了。
宋知锋的语调平静:“不用逞强,你可以依靠我。”
“我比你想象得强大很多,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帮助你。”
“也不用愧疚。”
“我早就说了,我没有善心,只是在利用你。”
“所以,你也可以利用我。”
说完,她便退开,转向赵岚山。
“你走吧,我和阮棉一起上去。”
赵岚山幽幽盯着她们。
“我要脸,做不出抛弃队友的事。”
说完,他越过两人往下一层的门走:“快点,不然又要被圣女他们甩下了。”
宋知锋拉上阮棉的手。
“走吧。”
她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阮棉的眼眶又湿了。
她用力点点头,迈步跟了上去。
关卡的尽头有三扇门。
这一次轮到阮棉来选,她随机挑了最中间的那一扇。
白光亮起,阮棉被刺得闭上双目。
等她再度睁开双眼,却惊得张大了嘴巴。
入目的不是熟悉的关卡。
而是一处红木搭建起的房间。
烛火从头顶照下,阮棉擡起头,就看清了,这是一座中空的高塔,一一数过……刚好四十层?
她身旁的宋知锋和赵岚山也有一瞬间的呆滞,但他们反应更快,在第四人出现的一瞬,就拿出了各自的法器。
“谁!”赵岚山警惕地看向从灯火昏暗处走出来的人。
阮棉也被惊得将目光转到那人身上。
待到他完全走入烛火的光中,阮棉已经看呆了。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上一个令她从容貌上就感到惊艳的,是楚玉棠。
一男一女,已然达到了她审美评价的巅峰。
来人很高,约莫有一米九,他的身材比例很完美,肩宽腰窄,那腿的长度让人看了就炫目。
尤其引人注意的,是他浑身覆盖着的一层匀称鼓胀的肌肉,最突出的便是胸和腿。被顶起的衣服展示出他胸肌的发达,而修长笔直的腿部上肌肉起伏的轮廓优美,穿着束腿的裤子显得格外赏心悦目,
和楚玉棠一样,此人拥有近乎雌雄莫辨超越性别的美丽,是个英气的美少年。
他有一头漆黑浓密的长发,发质偏硬,因此束起的高马尾灵动活泼,走动之下透出桀骜难驯。
额前的刘海也是挺翘的,透出他光洁饱满的额头与漂亮至极的眉眼,照下的烛火让他的眉骨更显立体,眉毛深而修长,和他深邃的眉骨一起,给人以静谧深远之感。
与之相对的,那一双落了光的桃花眼却显得格外含情,眼珠在光下折射出深浅不一的透色,就如一片纷纷扬扬的花海,让人望之即沉溺。而眼珠上的睫毛微微翘起,像一把小扇子,长得惊心。
再往下便是高挺的鼻梁,让他的五官展露出掩藏不住的攻击性,鼻下的唇却饱满而柔软,鲜艳水润,看起来很好亲。
他的脖颈也很好看,锁骨分明,喉结突出,血管的轮廓浮起在肌肤之下,颈部的肌肉流线漂亮,仔细看,能看到血管轻微的鼓动。
最后,阮棉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他的手上。
这少年的手是手控最喜欢的那一类,骨骼修长而骨节分明,手背有浮凸的骨骼和血管,虎口的弧度陡峭性感,似乎可以盛一簇雪。
注意到阮棉的目光,那人忽然笑起来。
他双眸微弯,眉梢扬起,显出少年意气和炽烈的神采,浓墨重彩地涂满了阮棉的整个视线。
本该是极具冲击性的美貌,却让阮棉大惊失色。
她终于想起来这熟悉感从哪来了。
陌生的少年笑起来的时候,整体的五官和楚玉棠给人的感觉很像。
而她见过的唯一一个和楚玉棠很像的男人……
是她莫名梦到过的反派Boss,楚烛明啊!
救命救命救命!
阮棉心中对美的欣赏一扫而空,她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拎起宋知锋和赵岚山转身就跑。
而在她转身的那一秒,少年就闪现到了她眼前。
他好奇地打量一脸惊恐的阮棉。
“跑什么?怕我?”
阮棉吓得连退三步,脸色惨白,口中喃喃:“对不起无意打扰无意冒犯就当我们路过再见放我们走求你了……”
“何来冒犯呢。”少年笑意更盛,灿烂似骄阳,“你不是我的道侣么?”
阮棉:?
宋知锋:……
赵岚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