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7章三寸莲（十一）晒脚
五个花枝一样的美人梳着同样的发髻，穿着同样的衣裙和绣鞋，以同样的姿势行礼，乍一看好似孪生姐妹。
在中年妇人的指引中，她们分别在高台上走了几步路。
这其中，属单青玉走得最轻盈、最婀娜。
扶桑发觉，单青玉比前几日见面时又消瘦了两分。
她听彩姬说过，身形越孱弱，双脚承担的重量越轻，不止能够减少痛苦，还能使走路的姿势变得更好看。
所以，像彩姬那样丰满的女子少之又少。
无论是妥娘、单青玉，还是失踪的董娇娇，都是一样的瘦削身材，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扶桑喝完杯子里的酒，招来店小二，又要了一斤卤牛肉。
让她饿肚子，还不如让她魂飞魄散。
走姿展示完毕，银莲娘子们回到自己的位置。
她们提高裙子，上半身后仰，翘起两只比巴掌还小的玉足，双手抱住大腿，进入金莲会的重头戏——“晒脚”环节。
几位老者吃力地弯下佝偻的腰身，满是皱纹的脸几乎凑到绣鞋上。
他们捋动着白花花的胡须，摇头晃脑，文绉绉地品评着少女们的小脚。
这个道：“论瘦小，柳姑娘略胜一筹。”
那个道：“论窄弯，单小姐才是上品。”
这个道：“这双脚形如玉笋，香气扑鼻，美中不足的是脚背过于突出。”
那个道：“这双脚小巧玲珑，周正匀称，遗憾的是走路不够稳健。”
……
扶桑紧皱眉头，泄愤似的夹起桌上的菜肴，塞了满满一嘴。
她一边咀嚼，一边道：“稷生，你说这些银莲娘子，和桌上的菜有什么区别？都讲究色香味俱全，都要被人挑挑拣拣，就差把价钱标到明面上了！”
她像单青玉等人似的擡高双脚，在桌子底下乱踢：“女子的脚可以随随便便给人看，给人闻吗？他们这时候怎么又不讲规矩了？”
扶桑一脚踢中谢承安的腿骨。
谢承安痛嘶一声，抽搐着俊脸，俯身揉了揉小腿，无奈地道：“上台品鉴的又不是我，你拿我撒什么气？”
“……我不是故意的嘛。”扶桑连忙给他倒酒赔罪，“我就是、就是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谢承安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爱看这些，也知道你在蒋家闷得难受。”
“桑桑，再忍一忍，中秋佳节一过，我就带你离开这儿。”
扶桑连忙点头：“那可太好了，实话跟你说，自打来到临江，我天天掰着指头数日子。”
二人说话的时候，几位老者凑在一起商量了半天。
他们都觉得单青玉和柳姑娘的双脚生得最好，却排不出个第一第二。
年纪最大的那个老人对蒋修平道：“蒋大人，还是请您掌掌眼吧。”
蒋修平假意推辞，在他们的再三请求之下，方才从中年妇人手中接过一方粉色的丝帕，走到柳姑娘面前。
中年妇人脱去柳姑娘的绣鞋。
蒋修平微微弯腰，隔着帕子握住柳姑娘的小脚，在脚背、脚趾和脚底细细摸索了一番，沉声道：“瘦小有余，软嫩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