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第204章奥菲利亚就像是看见蝴……
姜芜一时之间陷入沉默。骷髅奥菲利亚将姜芜的手捧在了她的胸口处,姜芜无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的骨头……这位骷髅女士想要让姜芜听到她的心跳吗？但她的胸腔内空空如也，裹在一件白睡裙里，没有一处不森白惨淡，像是一件荒诞的、艺术性过剩而让常人难以读懂的藏品,并不美丽,只是诡谲。
奥菲利亚凝望着姜芜。即使它没有双眼，但姜芜仍然有一种强烈的、被注视的感觉。它在打量她、观测她,或者说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出于正常的社交礼仪,人们难以在正常的交流之中收获这样浓烈的注视。姜芜觉得自己变成了柜台里被展出的动物。奥菲利亚如孩子一般整个人趴在玻璃壁上,脸甚至都贴着展柜壁,五官黏上来,不得体、但是炽热地注视着。孩子们也会用这样的目光与神情架起透镜，用聚焦起来的日光的热度烧热杀死一只虫子。
在一阵沉默之后，奥菲利亚松开了手。它似乎这时候才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无法对外界传递自己的心情。当那颗骷髅脑袋低垂下去的时候，姜芜竟然从中读到了一丝孩子般外露的沮丧……奥菲利亚猛然扑过来,又要去掐姜芜的脖子，姜芜将它推开，那具骨骼稀里哗啦地在争执中发出巨大的响声。骷髅女士跌倒在床脚,姜芜拧着眉毛，严厉说道：“你杀不死我。”
“你太羸弱了,女士。”姜芜强调说道，声音沉重：“你是绝对无法杀死我的。在这里没有任何人可以真正地杀死我。为了避免我反过来把你毁掉，你还是停下这样无谓的行为吧。”
奥菲利亚望着她，整个人跌在那里，显示出了一点可怜，如同它什么也没有做错，是姜芜这个仗力欺人的外来者在无理取闹。姜芜捏了捏自己的眉心,脑袋一抽一抽地痛，好似被拨弄的琴弦。她伸出手去，将奥菲利亚拉了起来，开口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奥菲利亚艰难地起来了。它站在床边，用手将自己位移的骨头一一复位，整具身体都发出让人牙酸的咔吧声。在做完了这件事之后，它牵起了姜芜的手，把她往外拉。
姜芜理解出这是奥菲利亚想要让她跟着一起走的意思，于是从床上站起来了，紧跟着这位骷髅女士的步伐。房间的门早就被推开了，到处也没有灯，只能借着窗外洒进来的娴静的月光看清一切。奥菲利亚的动作和很谨慎，它小心翼翼地绕开了地上那些横躺着的尸体。
从外观上来看，奥菲利亚与尸体们才是同类。而它拉着姜芜这活人的手，不受物理规律地往前走，反而是一种违背自然的体现……在这个有着魔法与神明的世界，在一位恶魔的梦境之中，哪里会有“自然”呢？奥菲利亚能够自由自在地行走，表现得像一个活人，只能说明梦境的主人讲师在潜意识里设定奥菲利亚即使成为了尸体，也能够表现出生命体的种种特征。死者也应当拥有生命的自由。
奥菲利亚最终来到了伊谢丝的房门前。它松开了姜芜的手，双手紧握，略微低着脑袋，姜芜能够看出它有点紧张……它拧动门把，推开了伊谢丝的房门。
房间里浮动着无数淡淡的光点，此地像是夏夜的草丛，萤火虫密集而无拘无束地飞舞着。伊谢丝在白日里学习了照明的术法，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她在回去之后仍然会坚持练习……这便是伊谢丝练习的佐证了。她几乎耗空了自己初能够感应共鸣的身体里的全部魔法力量，将光亮填充了整个房间，构造出了这几乎是童话布景一般的场景。
奥菲利亚脚步缓慢地走到了伊谢丝的床边。它让自己的动作变得无比温柔——连骨头活动时发出的轻微的摩擦声也不会有。它低头望着熟睡的少女，伊谢丝的脸上有着明显的疲惫神色。奥菲利亚伸出手去，用自己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伊谢丝的脸。
眼皮、鼻尖、嘴唇……一路滑下去，动作始终很轻、很温柔。即使只是看着，感受不到那具体的触觉，但姜芜仍然能够想到蜻蜓掠过水面的那种姿态，以无尽的柔情泛起浅淡的波纹，不掀起任何风浪……这就是一位母亲对着自己熟睡的女儿最真情流露的时刻，它不愿意她从梦中醒来。
奥菲利亚转头过来，看着姜芜。它说不出话，打手势，对着床上的伊谢丝一通比划。通过一阵艰难晦涩的推理之后，姜芜明白了它的意思：它想要姜芜将伊谢丝抱起来。毕竟此刻的奥菲利亚只是一具骨头架子，没有肌肉，即使伊谢丝并不沉重，也全无可能将对方抱起来。
姜芜任命地叹了一口气。这种触动的行为可能将梦境的主人唤醒，不知道会诱发怎样的结果。但奥菲利亚摆出一副恳求、或者说姜芜不这样它就不折不挠的姿态，姜芜也不能够去反对它。何况姜芜追求的是破除谜题，而非维持梦境表面上的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