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第53章:强取豪夺若要他放手,只能……
“她是我的妻,生只能是我的人,就算是死,她也只能是我季桓的鬼!”他神情狰狞,因话说得急切,面色闷得有些红。
见他这样,季泠紧皱着眉,沉沉地盯着他,静默良久。
久到一旁桌案上的灯烛都爆出噼啪声响,季泠仍旧愣愣地看着他,静静思忖。
“季泠,放、了、本、官,不然……”
季桓阴鸷的视线落在她身上,薄唇张合,凝神思量的季泠并未听到他说什么。
“季泠!!!”
“放了本官!否则待本官出去,定然要撅了陆琛的坟——”
尚未待他说完,季泠抄起手边的佛经堵上了季桓的嘴,令他有口难言。
季泠捏着经书,稍稍使了些气力堵着他的口,拧起长眉深深地对上他满是怒意的眸子,缓缓道:
“阿桓,你喜欢辛宜,是不是?”
短短一瞬,男人暗沉的眸子中似乎有什么转瞬即逝。接着,怒火似从中喷生,眸底的熔岩几乎要将季泠活活吞噬。
但她如一樽坚韧肃冷的古像矗立在那儿,任凭熔岩焰火如何喷涌,都纹丝不动。
“你苦苦纠缠,逼迫她夫离子散,将她困于此地整整数月,夜夜同榻而眠,真的只是为了缓和你那所谓的梦魇吗?”
“季桓,难道你不知晓,你的别驾夫人早就死在了征和二年邺城之乱里,自那时起,你与她的夫妻之义,早已断绝。”
“现在活着的,不过是吴县小吏之妻,你堂堂尚书令竟然夺下属之妻?你不觉得,分外讽刺分外可笑吗?”
“我听闻,你向外放出消息,你的夫人并未死在邺城……甚至什么劳什子在佛堂清修五载,你觉得,世人都是傻子?”
“就连辛宜,她都不愿信,不是吗?”
“这回,就让阿姊再替你做一回主。你今后就在此好生养伤,莫要再去打扰辛宜了。”
“季……泠……”男人的身子浑然都在颤栗,一阵接着一阵得痉挛,心口的纱布被他挣得脱落,又涌一大片血。
一块碎镜捅的,本没有多深,但镜身薄脆,辛宜当初用力捅进季桓的心口时,镜身在里面碎得四分五裂。她还是好不容易,拿着镊子一点一点的从他心口拔出碎镜。
这等剜心之痛,他都不在乎,纵然躺在榻上动不得身,也丝毫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她这个阿弟,当真是对谁都狠。
季泠望着那滩浸润出衣衫的血水,眉心轻锁,抿唇思量着,看来季桓就算是挣尽全力,宁肯头破血流也要同她抗衡。
她叹了口气,拿下了覆在他下半张脸上的经书,侧身替他查看伤口。
“阿桓,爱一个人不是疯魔一般地将她囚在身边。辛宜她是活生生的人,她不是你豢养的鸟雀。”
“你为何从不思量一番,为何她拼了命也要离开你?为何她那般爱她后来的那个夫君?”
“若有朝一日你想明白了,也便不会再深陷梦魇,夙夜难眠。”
“巧、言、令、色。”他有些虚力得躺在榻上,眸光无力却又恼怒不甘,一字一句同季泠道。
“阿姊记得,你幼时养过一只貍奴,然那貍奴的胡须被二弟剪了去,它整日里闷闷不乐。”
“那时你担忧貍奴,白天黑夜都拿着鸡毛掸子逗弄它,还亲自捉了小雀与它,生怕它受一丝委屈……”
“你想想,你那时是如何对貍奴的?你也知你喜欢貍奴,便一个劲儿的宠它,哪也不去,整天都让貍奴睡你榻上。”
“阿桓,你待貍奴尚且如此,你现在又是如何待辛宜的?”
“阿弥陀佛……若非那件事,阿母也不会死,你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你既然心悦辛宜,便不该如此折磨她。你这样,只能会让她愈发厌恶你,只能将她推得更远。”
“一派胡言!”心中怒意支使着直接不停颤动,季桓双目猩红,然失血过多,唇色却白得紧。
他怔怔看着面前不远处,漆黑的眸子里光影交转,他不可能喜欢辛宜,他分明,他分明已是恨她入骨!
季泠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信。
他与辛宜的婚事,始于算计,又如何能得善终?
他不信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己!阿母与季选年少相识,明媒正娶门当户对,到头来不也落得惨死野外污名加身的下场?
他不信辛宜那浅薄的喜欢,不过皮囊之爱,又如何长长久久?他不信没有利益纠葛,会平白生出的任何情爱,辛宜对他,到底是别有用心!
是辛宜与宋雍合伙算计他,逼迫他娶了她。他们并州的那伙人,趋利避害,为了蚕食他的冀州,竟然将手伸到了他的身上。
而辛宜又实在可恨,在他身旁仍旧不安分,他不信,那几年她未同宋雍辛违等人传过消息。
邺城那次,他都已决定放过她了,任她自生自灭,是她自己不走,又怨得了谁?
一把赝品而已,她非要回去拿那张琴,就算她真的死了,又怨得了谁?
“唔~”
季泠低头正替他处理心口的伤处,忽地察觉面上一阵温热。一擡眼,恰见榻上人情急中喷出一口热血,星星点点地溅落在她身上。
“阿桓?你怎么了阿桓?”
季泠当真怕他出事,赶忙将他身上的银针尽数取下来,放在帕子上。
而后起身又去拿湿棉布,想把他面上的血拭擦干净。
怎料,刚背过身去,一阵掌风对着她的右后肩快准狠稳得落下。
季泠被这力道劈得当场倒下,身后的男人披头散发,衣衫早已被血渍染红,血滴顺着下颌,一滴滴地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