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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虎鲸的彩虹 22(2 / 2)

“公司里不要这样。”

“中午吃的什么。”

“别提了。我本来带了饭,结果中午想去热一热的时候发现变成了泡菜盒子。可能是早上出门太匆忙拿错了。”

“什么?没吃吗?”

“茶水间有饼干和牛奶啊,我吃了。”

“我一会儿还要出去一趟,大概五点回来。下班了我们一起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我下午要回一趟学校,晚上就在学校吃食堂,然后还要过来加班。Jenny把我加进idar小组了,你可以看到我每天的工作安排。而且我们最好不要一起吃饭或者一起上下班。”

瓜田李下,难免被人看到起疑。

她真要和他分得这么清楚?

危从安看了她一眼,正要说什么时,有人敲门。

进来的是Jenny。

“贺博士——危总,原来您在这里。”

“什么事?”

“万象派了一名项目经理过来。”

从Jenny身后走进来一名身着职业套装,相貌明妍的年青女性。

“抱歉,北京突然雷暴雨,飞机延误了六个小时,不然应该可以赶得上例会。”她抱着一份文件夹,袅袅婷婷地走进办公室,“虽然都是老朋友了,但循例还是先自我介绍一下吧。危总,贺博士,我是来自万象北京分部的马林雅。”

“此次蒋总调派我来维特鲁威担任9062N87项目的项目经理一职,负责该项目的全流程管理。这是我的简历。包括了我的学历学位证书,PMP证书,IPMP(国际项目经理资质认证)的C级证书……以及,”放下文件夹的马林雅在危从安刚才的位置坐下,“蒋总亲笔签署的任命书。”

危从安最先反应过来,笑道:“这就尴尬了。我们刚聘请了一位药学出身的项目经理,合同已经签好。Jenny,叫人事把合同拿来给马经理过目。”

Jenny应了一声,正要出去,马林雅阻止了她。

“不用。我相信你们肯定已经签了合同,不是骗我和姑父。”她笑着摸了摸耳后,“不过,危总不接电话么。”

离危从安最近的贺美娜刚才已经听到他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此刻便看了他一眼;危从安微笑着拿出手机,接通。

“……是的。……刚到。……谢谢蒋叔的关心。……钱和人都到位了,我们怎么还能贪心地要更多呢。”他擡起眼来看着马林雅,笑道,“……没有。不为难。很荣幸。……一定。一定会合作愉快。”

他挂了电话,面上笑容更甚:“蒋总殚精竭虑,日理万机,也不忘了关心子公司的项目,看来我们必须做出一点成绩来,才不算辜负了蒋总的期望。”

马林雅笑着伸出手来:“很高兴能和贺博士一起在危总的领导下工作。让我们一起把压力转化为动力,做好项目,为维特鲁威,也为万象,创造更多的价值。”

大家笑着互相握手,说着一些合作愉快之类的套话。没一会儿,张家奇过来找危从安了;Jenny也要去工作了;办公室里只剩下贺美娜和马林雅两人。

马林雅先打破了沉默。

“好久不见。”

“嗯……九个月了。”

“见一个撂过狠话的前情敌,还是需要一点勇气的。”马林雅笑了笑,“我以为再见面一定会很尴尬。没想到真见面了我们都很平静。”

“为什么会尴尬?”贺美娜想了想,好像她确实说过会永远恨她,“恨一个人也需要力气去维持。”

“没错。所以我到了北京没有三个月就放下了。”平时工作很忙就不用说了,周末她和新认识的朋友们到处玩,看话剧,听脱口秀,逛博物馆,根本没时间去想一段不得善终的暗恋,“国家博物馆真的很棒。我连着去了一个月都没有看完。”

“听起来很有意思。我还没有去过北京呢。”

“毕竟是首都,除了干燥没有什么其他的不好。我刚去的头三个星期,天天早上流鼻血流到以为自己得了白血病。每天都必须把加湿器放在床头,后来才慢慢适应。”

“你说话有北方口音了。”

“是吗。其实我以前说话平舌卷舌,前鼻后鼻不太分,现在是不是好了很多。”

“好了很多。你在北京一定交了很多好朋友。”

“本来姑父一叫我,我就应该回来。但是他们一定要给我开欢送派对,所以耽误了一些时间。”

换作以前,蒋毅一有指示,她就得立刻动身,不敢喘息。

贺美娜感慨:“你真的变了很多。”

马林雅摸了摸脸:“在干燥的环境中呆久了,皮肤变得粗糙了?”

“没有。还是很漂亮。黑桃皇后那种程度的漂亮。”

“我微调了鼻尖和眼角。”马林雅指了指自己的额头,“这里还刻着‘SPY(间谍)’三个字母,看见了吗。”

贺美娜笑了起来。马林雅也笑了。

“我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把马华礼捧上去,结果废了。又回过头来找我这枚弃子,蒋毅真是无人可用了。没办法啊,他不愿意培养有本事的人,有本事的人也不愿意为他所用。只有我这种虾兵蟹将,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她微低了头,莞尔:“你知道我姑父怎么说的吗——他说,过了河的小卒,也可以当做半个车来看待。”

“马林雅。我从来没有小看过你。你但凡换个环境,离开蒋毅对你的控制,绝对大有可为。你在圣何塞,在北京,不都过得很自在么。”

“你还真是没怎么变。和以前一样,站着说话不腰疼。”马林雅擡头环顾了一周,“可以说吗?没想到你的办公室是这种风格。”

贺美娜一愣,笑了起来。

“笑什么。”

“没什么。这是前任研发总监留下来的。”

“哦?这就是前任研发总监的办公室?”马林雅起身在办公室里走走看看,转了一圈,最后走至虎鲸海报前站定。

“很漂亮。角度很妙。”

“刚刚换上去。你不会觉得和办公室的整体风格格格不入吗。”

“不会。切入点找得好就行。”马林雅转过头来对贺美娜道,“我还记得你对我说过,烟花是金属的焰色反应。彩虹是复色光的色散现象。”

“没错。现在也依然如此。”

“听说你们分手了。”

“嗯。”

“分手后没有联系?”

“没有。”

“听说他最近病了,咳嗽得很厉害。戚小姐也坐不住了,飞去美国探病,一个多星期了还没回来。”

“不清楚。”

马林雅笑了笑,低头看了一会儿鱼缸,对贺美娜道:“我姑父家养的鱼和乌龟,一看到有人走近,就会拼了命地浮出水面要吃的。”

贺美娜站起来,走过去,拈了一点鱼食喂鱼:“这两条鱼不见吃的不会露头。好像受到过很大惊吓。”

“看到这两条鱼,让我想起一件很搞笑的事情。你想听吗。”

“算了吧。你讲的故事往往我都不爱听。”

马林雅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我和你说过的,我姑姑有抑郁症。现在越来越严重了,每天十几个小时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所以我妈妈每天都要过去帮忙整理家务,督促她吃药,包括照顾二十四条锦鲤,六只乌龟,三只猫,两条狗,还有八只鹦鹉。”

“即使养宠物可以缓解抑郁症状,这也太多了。”

“反正都是我妈带着佣人在做,她不管的。有一次我姑姑给了我妈一盒很高档的营养品。我妈带到北京来给我,叫我吃了补身体。我打开闻了闻,说这么腥,不像中药。她非说这是极其难得的紫河车制成的冲剂,用开水冲了叫我喝下去。”

“结果我猜得没错。根本不是什么中药,而是龟粮。”

其实姑姑有心理疾病,她有意或者无意地做任何出格的事情我都不觉得奇怪。但我妈崩溃了,连夜回了格陵,有半年的时间都不接我的视频电话。”马林雅笑了笑,“再联系上的时候,她瘦了好多,看上去也年轻了好多。还叫我给她推荐一些医美项目。”

“仿佛龟粮事件没有发生过一样,她还是天天去姑姑家督促她吃药,帮她照顾宠物,整理家务。”

“上周五,不知道是在什么语境下我姑父对我妈说了一句话——如果小雅是我的女儿该多好,真想认小雅做我的干女儿啊。”马林雅道,“然后我妈以死相逼,叫我必须回来。”

“我想她是抱着一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如果我好好干,就有可能成为蒋毅的干女儿。而她,也自动升级成为蒋毅的干太太。”马林雅笑笑,“这可是她人生中最后一个激动人心的可能性了。”

讲完这个故事,马林雅对着贺美娜粲然一笑:“是不是很好笑。”

贺美娜默然。

“看来不好笑啊。你胳膊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贺美娜虽然也有一些奇怪的亲戚,但这种诡异的相处模式确实超出了她的想象:“有没有考虑过大家一起去看看心理医生。”

马林雅哈哈大笑起来:“贺美娜,真有你的。”

亲子关系融洽的家庭根本不可能体会到那种母女之间想挣脱却又只能一起沉沦的痛苦:“和你聊了一会儿,我以前讨厌你的那种感觉全回来了。”

“那你为什么要讲给我听呢。明明知道我不可能和你共情。我只会建议你离开你姑父,离开你妈妈,切断一切让你不快乐的根源。”

“可能是因为我在格陵实在没有几个朋友吧。在我知道自己要回来的时候,我想了很久,唯一一个想要联系的人居然是你,贺美娜。”马林雅道,“这些烂事我只想告诉你。”

“现在又重新恨上我了么。”

“恐怕有点。”

“那你也最好离开我。”

“不行。我们还要搭档很长一段时间呢。”马林雅道,“既然来了,先送你一份见面礼吧——马华礼告诉我说,他在这间办公室布下了七杀七煞局。”

“……什么?”

“坐在你现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会很快经历傲慢,懒惰,色欲,嫉妒,贪婪,暴食,暴怒七宗罪。”

贺美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传统风水融合西方禁忌?为什么不先讲这个故事?这个比较好笑。”

马林雅也笑了起来:“当然了。信则有,不信则无。”

她离开办公室之前又看了一眼海报。

“贺美娜。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马林雅和贺美娜会不会合作愉快还要再看看;周四上午,老财先来找危从安告状了。

他拿着三个文件夹,在危从安的对面坐下,还没来得及开口,贺美娜敲突然敲门进来。

三个人面面相觑。

“危总在忙?那我等一会儿再过来。”

“等一等。贺博士,你来的正好,过来坐。我正要和危总谈谈研发部最近的支出情况。”

贺美娜没有迟疑,走进办公室在老财旁边坐下,整理了一下胸前的工卡。

“那我直说了。危总,项目没钱了。怎么办。”

危从安一愣。

没钱了?

老财把手里的第一个文件夹递给他;危从安翻开看了一眼支出明细——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眼睛一样,又接连翻了几页,然后合上文件夹。

五十万。

短短三天不到,花得一干二净。

贺美娜发觉他脸色不对,不解道:“有什么问题?”

五十万的额度不是让她花,难道是让她看的么。

她已经很节省了,好多东西还没买呢。

研制新药当然是烧钱行为。

在TNT时危从安做过类似项目,看过财务报表,他知道那种花钱如流水的感觉。

他只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有为五十万而心疼的一天。

“贺博士,你是创科局通过科研副总项目下派到我司来的。有些话危总可能不方便说,那我来做这个丑人好了。”

老财今年六十出头,是个体型偏胖的老先生,上班总是穿格子衬衫,三夹背带配西裤,嫌勒脖子,所以不打领带。他三十岁就做到了万象的高级财务经理,但是因为个性耿直火爆,过于认真,和蒋毅关系不太好,两个人吵过很多架,甚至互相扔过报销单和账簿,一度闹得很凶。

后来蒋毅一路升上去,那他升不上去也是很顺理成章的一件事情。蒋毅一直想动他,实在是找不到他的错处才作罢。等戚具宁收购了拜尔酊,第一个确定下来的高管就是他,出任维特鲁威的财务总监。老财其实是个很有实力的财务人,不管在哪个职位上都做得相当出色,账目清晰,分文不乱,权责明确,不偏不倚。更绝的是,他这么个据蒋毅说一开口就得罪人不懂变通的性格,升上财务总监之后和格陵各大银行还有券商的关系都处得很不错,实实在在地大器晚成了一把。

后来戚具宁出国,蒋毅的侄子马华礼来了。蒋毅的气他都不肯受,何况黄口小儿马华礼?正好年龄到了,他索性退休回家带外孙女去了。

现在危从安把马华礼赶走了,三顾茅庐地请他出山。想着外孙女已经上幼儿园,他也确实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于是很爽快地答应了返聘。他一来就抓着上一任财务总监把之前的烂账一笔笔地理清楚,又动用了人脉关系,把一些经年的坏账给收了回来,维特鲁威才算是能正常运行下去。

深知维特鲁威这台破车开起来不容易,所以他天天盯着油表不敢放松:“贺博士,你钱花得太快了。研发部去年一年的实验耗材支出只有两百万。你三天花了五十万。你从现在到月底不会还要买东西吧?”

贺美娜想了想,所有动物实验需要的东西都已经买得差不多了,实在不行回“娘家”蹭一点:“我可以暂时不买。但是我购买实验动物的合同财务部为什么一直压着不审批呢?”

老财把第二个文件夹递给危从安。后者翻开,粗略地看了一下第一页,然后哗哗哗地一直翻到最后一页。

“贺博士,我知道新药研发是很烧钱的行为。但危总叫我来管钱,我就有责任把公司的钱袋子看紧了。费用管控,融资税筹,样样都要开源节流,精打细算。贺博士你不能不和任何人商量,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三天花掉五十万,其中我们付的二十五万就算是必要的研发支出吧,剩下的二十五万当中的十万是打给生物园动物房的预付款,十五万是打给某公司买猴子的定金。”他转向危从安,抱怨道,“万象那边还是和以前一样乱七八糟,什么也不问,也不看看合同,就这么把二十五万转过去了。但凡和我们沟通一下,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危从安没有做声。

他现在实在是有些懊恼。

他早该想到蒋毅的二十五万不是那么好拿。

“合同上写明,一只猴子四万块,五十只猴子就是两百万。还有动物房那边,一只猴子一天的饲养费用是两百元,五十只猴子一天的费用就是一万元,一个月就是三十万元——贺博士买的难道是孙悟空的猴子猴孙?这么金贵。”

“我买的是实验用食蟹猴。4万元已经是政府加强市场监管后,比较合理的一个价位了。”

“用比格犬不行吗。很多临床前研究有犬科的数据就够了,价格也不算贵。”

“不行。目前来说非人灵长类的临床前实验数据可信度最高。而且亚急性毒理学实验的周期最快是两周,猴子这周到不了,月底就拿不到毒理学和药代动力学数据。”

她对危从安道:“这是一定要写在标书里的。”

“不是贺博士,据我所知你不止买了食蟹猴,还有一批树什么句在从西双版纳来的飞机上,马上就要到了啊。”

“是树鼩。不是树句。”

“那又是什么。”

“树鼩是一种低等灵长类动物,现在也常用于临床前研究。树鼩的TNBC模型是目前公认与人类最接近的。而且这批TNBC树鼩模型是我以前合作过的一个专家赠送的,生物园的动物房没有树鼩饲养许可,我会养在学校那边。不用公司出一分钱。”

“好。不花钱那我们就不说了。动物房的尾款我还可以找关系拖到年底,但是猴子的尾款我们一周之内要付给对方,我到哪里去变一百八十五万出来?”

“维特鲁威账上连一百八十五万都没有吗。”

“无预算不支出,有预算不超支。账上每笔钱都有它的用处。你没有预算,我不能批给你。当然了,维特鲁威不是政府部门,我也不是死扣预算的人——”

“所以账上是有钱的。只是需要我先做一个预算出来。”

“对。这是维特鲁威的财务流程。”

“我按照您说的做了第四季度的预算,您也不批啊。”

危从安朝老财伸出手来;老财把最后一个文件夹打开,直接塞在他手里。

他翻开看了一页便合上了。

“贺博士,你知道万象去年的净利润是多少吗。”

“不知道。”

老财拿出手机,点开计算器,在上面按了一串数字出来,示意给她;贺美娜看了一眼,道:“所以我做两千万的预算并不多。”

老财清了屏幕,重新按了一个数字出来给她看:“这是维特鲁威去年被马华礼他们七搞八搞之后的净利润。”

贺美娜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贺博士,我想你还不了解情况。维特鲁威为万象输了两年的血,很穷。虽然不是山穷水尽的穷,也是一穷二白的穷。我们现在寄快件去总部都是到付。就是把维特鲁威卖了我也没有两千万给你。”

“您别和我开玩笑了。您说维特鲁威很穷,又说无预算不支出,那之前给我的二十五万从哪里来的呢。”

“我就说不能开这个口子吧?”老财看了只手支腮的危从安一眼,转过脸来对贺美娜道,“那是危总私人拿出来的。”

贺美娜沉默了一会儿,道:“原来是这样。”

她擡起眼来看着危从安:“危总好人做到底,再拿两百零五万出来吧。都是为了科学研究,人类进步嘛。”

想了想,她又道:“算了,你拿两百万就好,我拿五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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