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
她喝了一点小酒之后总是很主动很热情。他一只手臂枕在脑后,倚在床头,微阖双目,专心享受她的亲吻和爱抚,从嘴唇到下巴,再到喉结,从胸口到腹肌,再往下——
突如其来柔软而湿润的触感让他的脑子瞬间炸成一片空白,全身绷紧,喉结上下滚动,情不自禁地爆出一声低吼。
怪不得她一定要求先洗澡。
她在尝试给他口。
他那里洗得很干净,一点味道也没有。她没有任何抵触心理,但是想要完全地纳入口中实在太难了。
她双手扶住:“这也太大了。”
普普通通的五个字,从白天到晚上,从纯真到淫邪。
她被噎得有点想呕,只好想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异物压迫到舌根就会想呕吐。这是一种叫做咽反射的本能反应。反射中枢在延髓。
至少她的延髓很健康。
她没办法说话。他也没办法动弹,甚至于手手脚脚都不知道该放哪里了。以前都是他掰她的腿,这次她也不客气地要他把腿打开一点,一边回忆着自己查阅过的影像学习材料,一边跪坐在他的双腿之间,俯身下去,勉强地吞吐着。
他所看到的只有薄毯的起起伏伏;但他所感受到的是她的牙齿不可避免地摩擦过柱身时带来的疼痛;她的舌尖无意识地舔舐到顶端的狭缝时那种直通天灵盖的酥麻;嘴唇,舌头和整个口腔包括喉咙深处湿润温热的包裹,还有她的吞吐起伏之间带来的空虚与充实——她做这件事情的技巧就和她本人一样,让他又痛苦又愉悦。他本能地想要把她往外推,又想按着她的脑袋更深入一点。
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声音有些发抖:“宝贝……转过来。”
他想要她转个方向;她明白他的意思,她在视频里见过;但是她一时还接受不了,于是把嘴里含着的吐了出来,吞了口唾沫,小声道:“不要不要。”
他那里被她又舔又咬弄得湿漉漉,既有她的口水也有他自己的体液。
平时那么凶狠霸道的样子,现在看起来……有点可怜?
“为什么不要,嗯?”他手上一使劲,钳着她的手腕把她捞过来,坐在自己身上,一边吸她的舌头一边去摸她的腿心,果不其然触到一片滑腻,“……都这样了还不要?嗯?你在客气什么……”
他在勾她;他上扬声调的“嗯”和修长的手指都在勾她。这叫她怎么说?她这不是想先专心地帮他口吗。看着他同样有些湿漉漉的眼睛,她有些心虚:“是不是很疼?会不会被我玩坏了……”
“没那么容易坏……”
他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没关系。
他们还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慢练,慢慢来。
第二天两人又是赖床到中午才起来,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去了码头。他手把手地教她怎么驾驶游艇,从认识操作界面,给油挂挡,启动引擎开始一样样教得很耐心。贺美娜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乱发脾气撂挑子“你这么会,自己来好了”,相反学得很认真,很快就熟悉了操作,掌握了诀窍,从一开始的磕磕碰碰到不需要他提示就可以很平稳地开上一段了。
危从安示意她可以开快一点到岸边试试停靠,但贺美娜白天晚上都很谨慎:“下次吧。每次学一点,这样记得牢一些。”
他们在敬畏未知,挑战未知并一点点地征服未知这一点上,有些许分歧但总体上十分合拍。
学得累了,他们放下锚来泊在海上,去船艉吃了些点心。休息好了之后,他们又继续开到翠岛的南岸去参观贝壳博物馆,听了一场关于贝壳与自然之美的讲座。
听完讲座,贺美娜去博物馆旁边的礼品店里挑了一些首饰和礼物,还买了一个大海螺,准备回去后自己动手做一个香薰蜡烛。
傍晚时分他们回到了小木屋。
他坐在摇椅上,她坐在他的大腿上,两人一边吃冰淇淋一边看日落。
一个是甜蜜的混合莓果味,一个是醇厚的黑巧克力味。
等太阳完全地落到海平线
“下次想去哪里玩。”
“你安排吧。我没意见。”
“这两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很开心。非常开心。”
“满分一百,可以打多少分。”
“一百零五分。”
“多出来的五分是什么?”
她慵懒地窝在他怀里,吃着冰淇淋,没有回答。
他想了想,明白了,耳朵红红的同时不由得笑出声来。
她有点恼了:“好笑吗。”
“不好笑。不是。你说好笑就好笑。你说不好笑就不好笑。”
“你现在,立刻,马上讲个笑话给我听,也要让我笑出来。不然倒扣一百零五分让你吃鸭蛋。”
“这么突然我哪有笑话。不过美娜你怎么能把车停到沙滩上。”
她一愣,顺着他的手看过去,几只海鸥在沙滩上踱步。
她忍俊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冰淇淋已经很冷了。你还说冷笑话。”
“只要你笑了,不管冷热,我都赢了。”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吃冰淇淋。
他真想永远待在翠岛。
“美娜。”
“嗯?”
“还记得我在斯蒂尔对你提出的请求么。”
“不记得。”
“那我再说一遍——”
“从安。”
“嗯?”
“走之前想变成一百零六分吗。”
多么完美的提议。而且是由她主动提出来的,更加珍贵。
他两三口吃掉冰淇淋,又催她快吃。
她一直笑,一直笑:“太冰了,吃不下,怎么办。”
他拿过来,放在一边:“吃不下就别吃了。”
夕阳融化在海水里。冰淇淋融化在屋檐下。
她好喜欢他做爱时疯狂中带一点脆弱;他也很迷恋她又仙又欲的模样。
在他进入时,她突然呻吟着问了他一个问题。
“日落时做爱的恋人会怎么样。”
他没有回答。
只是掌着她的腰,一下一下,专心地,缠绵地,沉溺地用着力。
这就是他的回答。
她低低地抽泣起来,同样用力地抓着他的手臂,仿佛那是在欲望淹没彼此之前一定要抓住的浮木。
她想,日落时做爱的恋人不一定会永远在一起。但一定会永远记得这一刻。
周末连体婴似地疯玩了两天的情侣,今天来到公司心照不宣地按照长辈和上级的要求保持工作距离。
“什么风把贺博士吹来了。”
“东风。”
“所以现在是万事俱备,东风也来了。”
“是啊。再准备准备,维特鲁威这艘草船应该可以借到箭了。”
危从安笑了起来。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现在可以说真话了。”
“确实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但是我的压力也大了许多。”
“为什么?”
“本来就我一个人,输赢无所谓。”反正他有本钱重新来过。但是张家奇来了,她也来了,“现在我非赢不可。”
贺美娜纠正:“不是‘我’。是‘我们’。”
危从安笑着点头:“对。我们。”
两人说完正事,贺美娜四下打量了一番,笑道:“可以说吗?原来危总在工作方面是这种品位。”
危从安笑道:“上一任CEO留下来的。个人风格很强烈。我刚做完深度清洁,暂时不打算重新装修。”
贺美娜笑道:“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我刚看到Jenny和张家奇的联合办公区是多巴胺配色了。”
危从安笑道:“我带你去看看你的办公室?”
贺美娜笑道:“什么风格。”
危从安笑道:“跟我来。”
她的办公室是前任研发总监的。红木家具,中式风格,一派古色古香。
“这里也已经深度清洁过了。如果不喜欢可以全部换掉。”
贺美娜没有什么不满意。和危从安一样,她也觉得前人留下来的环境不重要,把事做好就行。所以只是大略地扫了一眼便道:“很好啊。比我在明丰的办公室大了好多。不用换……这是什么?”
办公室的东南角挂着一幅前研发总监的墨宝。而在这幅草书往复,潺潺不断;绿叶碧梗之间似乎有鱼浮上沉下,游来游去。
危从安拿起鱼缸背后的鱼食罐子,拈了一点鱼食撒进去,引得那一对鱼儿浮出水面,喁喁抢食:“你看,撒点鱼食它们就露头了。”
贺美娜这才看清楚那是一对金红相间的传统文种金鱼红狮头。
“它们的主人走的时候没有带走它们?”
“嗯。”
“听过遗弃猫遗弃狗,现在还有遗弃金鱼的。真令人大开眼界。”
“你信风水么。如果信的话,可能需要改变一下布局。”
“不信。不需要。”她拿起办公桌上一个根雕纸巾盒递给他,换走了鱼食罐子,“从现在开始不准随便喂了。我这里的一切,都由我来负责。”
危从安挑了挑眉,抽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手。
“好。”
门口传来重重的咳嗽声。
两人齐齐回头,原来是张家奇倚在门口,一脸玩味地看着他们。
见他们两个落落大方地看着自己,张家奇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收起嬉皮笑脸,换上正经表情。
“开会了。”
马华礼离职时大张旗鼓地带走了核心团队,表面上看起来是完全切割,私下里却按照蒋毅的吩咐收买了几颗钉子,安插在维特鲁威的各大部门。
当然只靠人肯定不行。他还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留下了一些监控设备。将来即使被发现也可以说是离职的时候疏忽了忘记清理。
双管齐下总万无一失了吧?
谁知道一开始危从安为了稳定军心说的那些话也只是烟雾弹。两周后,他提拔了几个人,辞退了几个人,聘请了几个人,又开除了几个人,将马华礼留在维特鲁威的钉子一把拔起。
收到消息的时候马华礼根本不相信。
他明明叫他的秘书天天看着监控,将危从安在办公室里的一切行为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地记下来。几点上班,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几点下班,一有风吹草动立刻汇报。他的秘书也很勤快,总结出了这位新上任CEO的工作规律:除非另有应酬,每天九点准时到办公室,先脱西装外套,然后挽袖子,走来走去,冲咖啡,走来走去,看看书,走来走去,签签字,玩玩电脑,做几组运动,玩玩手机,中午和助理一起出去吃饭,回来后在沙发上午休一会儿,起来后继续看书,走来走去,签字,走来走去,玩电脑,做几组运动,走来走去地玩手机,到点下班。
走来走去走来走去,一整天都是走来走去。瘦子果然不爱久坐。马华礼震惊地发现他的秘书也受到了危从安的感染,能站着就不坐着,还买了一对哑铃偷偷地放在办公桌
扯远了。
作为维特鲁威的前CEO,马华礼是真心觉得冤枉——危从安每天在办公室里也是一点正事不干,即使有访客,讨论的也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怎么就把他的人都给揪出来了呢?
在眼线被全部清理干净的那一天,监控画面也全黑了。
一个小时后,一共七个针孔摄像头连同内存卡被夸父同城送到了万象的投资总监办公室。
马华礼因为桃色新闻放大假中;这盒快递就到了蒋毅手里。
还他妈是到付。
蒋毅知道马华礼不是危从安的对手。但也没想到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人这么不堪一击,还被当做猴儿一样戏耍了大半个月。
才在戚具宁手上栽了一个大跟头的马华礼更是气急败坏:“姓危的心眼子有八百个,姓戚的八百个心眼子全是黑的!”
不过他还有后手。
前研发总监辞职走人之前,踩死了七条金鱼,只留下两条;鱼缸的摆放方位也换了,由顺风顺水局改成了七杀七煞局。
到了这一步,不信风水命数也不行了。况且万象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如果说维特鲁威是一台车,马华礼已经把这台车掏成了一个空架子。就算危从安一点点地把零部件都给装上去了,隐患也都去掉了,但是带着见底的油箱,连个引擎都没有,看他怎么跑得起来。
维特鲁威本周一上午的例会,在CEO危从安的介绍下,维特鲁威终于迎来了它的新引擎,哦不,应该说是新的科技副总。
“大家好。我是来自格陵大学药学院的贺美娜副研究员,同时也是9062N87的主要研究人员之一。从今天起本人将担任维特鲁威的科技副总一职,负责9062N87项目。很高兴能与各位共事。我衷心希望能在大家的通力合作下,尽快完成9062N87的临床前研究,并着手开展临床试验的准备工作。谢谢。”
她说完了之后张家奇和Jenny有鼓掌;其他高管都没有动弹。
他们知道危从安一直在物色研发总监。月薪五千和月薪五万操的心不一样,思考的维度也不一样。月薪五千的打工人想着现在找工作也不容易,能混就混,老板看不惯可以炒了我,N+1敢不发到位我就去仲裁。月薪五万的高管一看维特鲁威这家徒四壁的模样,就算想要捞一笔也有所顾虑,没必要弄花自己的简历——所以主动来的,被邀请来的,还有唯一一个有本事又有兴趣的鲁堃博士,统统没有留下来。
他们相信危从安作为大股东兼CEO是真心想要搞好维特鲁威,一定能找到一个哪怕比鲁堃差一点的专业人士来主持项目。谁知道最终找到的这一位,学习工作经历就和她本人的自我介绍一样单薄:格陵大学本硕博连读,DF中心两年博后训练,明丰药业的一个多月的经历完全可以忽略不计,然后空降至此。
作为科技副总来说,在座所有高管的想法都一样——贺美娜博士太年轻,太斯文,缺乏工作经验,恐怕不能服众。
做研究和管理一个部门是两码事。别人不知道,你危从安可是从金融投资跨界来主持一家生物药企,遇到了多少阻滞难道不清楚?
“9062N87项目是维特鲁威接下来半年内最重要的项目。没有之一。”水至清则无鱼,危从安绝对不是那种只谈贡献不谈回报的老板,他言简意赅,“这与各部门的年终奖以及我司的来年规划息息相关。请诸位全力以赴。”
他轻轻拍了两下手:“欢迎贺博士加入维特鲁威。”
这时众人方鼓起掌来;然后进入下一个议程。
女主角从天而降然后得到男主角,男二号,闺蜜以及和闺蜜配对的男配角,乃至于男性反派的鼎力支持在职场呼风唤雨,那是电视剧情。
贺美娜想要得到认可和尊重,不是把岑育夫院士搬出来,或者危从安摆明身份无条件站在她这边就能全自动收割掌声与喝彩。
终究还是得靠她自己。
散会后,贺美娜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没有多久,Jenny亲自来送工卡。
“因为要开通生物园公共平台那边的权限,所以耽搁了一点时间。”
“已经很快了。谢谢。”
在Jenny看来,贺美娜和两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简单利落的白衬衫与黑色西裤,乌黑的头发刚到肩膀的长度,利落而随意地挽在耳后,又露出几缕来与脸颊若有似无地贴着。
“对了,还有一幅画刚送到。危总让我征求您的意见,看挂在哪里合适。”
贺美娜一愣,拆开包装,原来是那张虎鲸在晨曦中跃出海面的海报,已经用画框裱了起来。
随画附上的还有一封来自格陵生态环境局的感谢函,感谢危从安先生与贺美娜女士对海洋公益事业的支持。
她很喜欢这幅让人神清气爽的海报,环顾一周,指了指鱼缸上方:“把《格局》拿下来吧。我不需要。”
“好的。”
两人一起摘下前总监写的《格局》,换上《虎鲸的彩虹》。
Jenny正要出去时,贺美娜又叫住了她:“简婕。”
很少有人这么郑重地喊她的中文名字。
Jenny站定。
“贺博士,还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在贺美娜看来,Jenny和两年前也完全不一样了。
一身名牌职业套裙,栗色波浪长发,妆容明丽,气质干练。
两年前在万象会客室里一起喝乌龙茶的两个女孩子都成长了。
“一直很想多谢你,但是没有机会。”贺美娜认真道,“谢谢你。”
Jenny知道她指的是波士顿那两年:“不客气。都是分内之事。”
她迟疑了一下,又忍不住道:“我觉得……”
她本想说你和戚先生,我感到很遗憾。
那么童话的开头。
那么现实的结尾。
但是这种遗憾对面前这位青年科学家来说,恐怕没有任何意义。
贺美娜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
她打开一个狭长的小盒子,拿出战神美娜,整理了一下盔甲和披风。
Jenny没想到这么理性的她居然喜欢娃娃:“好漂亮。”
“谢谢。我也觉得她很棒。”摆好女战神,贺美娜擡起头来,“麻烦你帮我通知下去,二十分钟后研发部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