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知道伤是从哪里来的了。
陆扬说:“难道梁康权二十岁时就已经独步天下啦?不见得吧。”
魏逐风睁开一只眼睛,没有感情地瞥了他一眼,像是忿忿不平。
“你以为谁都是本大人吗?”陆扬吃了一惊,“绝世武功,恃才傲物,绝佳容颜,给我介绍亲事的都要从这里排到你们北巍都城,奈何在下不才,还是更愿意藏在一隅,受殿下差遣啦。”
“……”
好不要脸。
不正经完,见人受那种困于一种境界久久无法突破的焦躁感走出一些,他方才轻声道:“一棵树有自己的生长周期,有些人偃苗助长,有些人长久缄默,虽然你也不必一定要长成树。”
“我,我这些年……”
陆扬像是意识开口的艰涩,于是发挥平生最擅长的一件事,倾听。
“师父。”魏逐风有些困惑地说。
他心口猛跳了一下,强忍道:“……嗯。”
“我之所以现在还活着,是因为我不怕死。我见过许多人,杀了更多人,死在刀剑前最后一刻永远是临而生畏。畏惧太可怕了。”魏逐风摇了摇头,“现今,我变成了怕死的人。除了死之外,我还想要更多,人总是贪心,贪念着,贪念着,就总觉得,自己还不够。”
因为一句话就能得到安慰,但依旧惶恐,在适当的时刻脆弱,那是十六岁的魏逐风。
他仍旧会因为有一股深远的直达心底的力量支持而豁然开朗,但剩下的脆弱由他自己来面对。
魏逐风已经很清楚陆扬是个转了八百个弯才能勉强问出一句心里话的人,所以由他来直白。
只是,有些时候,他也会有说不出口,更想通过行动去证明的话。他到底还是内敛的。
“我会杀了梁康权,一定会。”魏逐风说,“我拆了他的冥槃殿。”
许久,一个间隔挺远的声音懒洋洋地说:“有志向。”
他抿了抿嘴,有些低落,继而吻凌空而下,盖在了他唇边,一触即分。
时间几乎要停止了一刹那。
陆扬直起身,眼前迷蒙,无意识回味似的舔了舔,笑道:“奖励你,期待你达成夙愿。”
躺倒的人慢慢坐正起来,用平静但片刻不移的目光攻击性极强地凝视着他,但是什么也不做。
但是什么也不做。
冷汗从后背一瞬间攀升。
陆扬率先避开眼,上头的行为一过,一旦没有被坚定而肯定的选择,立刻开始找退路,苍白而慌乱:“这不代表什么……”
两手束缚住他的脸,眼前人闭着眼凑上来。
没有回避的任何空间,连脖颈都转不了一点幅度。
他开始亲。
亲得很认真。
亲到陆扬闭上眼,收获到最想要的坚定选择。
没有时间了。
他疯狂地思索着。
人为什么不能抛开一切,让自己痛快一回呢?
“咚咚咚——”
沉溺于其中的二人同时睁眼,不知什么时候凑在腰间的手死死搂紧不放,他的姿态也从一开始的正襟危坐变作仰倒着的曲度。
他舔着牙齿,不声不响地朝后,裕王殿下下意识朝前追了一口。
心脏一瞬间高悬,他闭了闭眼,没有追到。
将陆大人被自己扯乱的衣服贴心整理好,魏逐风沉默不语先去开门,留下陆扬转开脸默默平复。
“谁?”他听见低沉的质问,带着一股狠意。
只是很快在看见来人后这股狠便消失了,转成了另一种无可奈何的烦躁:“你来做什么?”
不知道对方叽里咕噜答了一堆什么话,魏逐风的神情从一开始的全力拒绝,渐渐听了进去,最后让步道:“那你进来吧。”
他面对陆扬时,就连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语气变得格外柔和。他硬着头皮介绍道:“这是姜满。”
陆扬不知道说什么,只点点头:“姜小友,你好。”
“不必如此客气,来吧,伸手。”姜满摆摆手。
“什么?”陆扬以为自己听错。
“搭腕,”魏逐风稳重地拽出了他的胳膊,“姜家是医学世家,给他看一眼我放心一些。”
猝不及防的,那只一柱香前还握在掌心里的手,像触及到洪水猛兽般急促收了回去。
陆扬镇定自若,对新朋友笑道:“不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