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不点,你要叫我哥哥的,知道吗?”太子勾起嘴角,在他头上点了点。
“我有兄长了?”魏逐风眼中一点点变亮了,他看向这个人的眼神变得憧憬而亲切,由衷地感到高兴,他蹦蹦跳跳跑远,口中还念念有词,“我有兄长了!”
“你瞧他多高兴啊,”目送着小孩一步步跑远,太子霎时间将笑容收回,淡然地对周围人吩咐,“给他笔墨纸砚,至于学堂,便罢了吧。这么小的孩子理当快乐一些,不必拘泥在屋中,学些狗屁不通的大道理。”
众人对殿下将圣贤之书成为“狗屁不是的道理”不敢有丝毫违逆,连连称是。
一晃数年。
站在屋外等待的时刻,魏逐风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些往事。
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些?
他将目光投向紧闭的门窗,霎时间传出了凌厉的落刀声。
魏逐风猛地睁大双眼,差一点就要冲进去,他紧紧咬着牙,汗毛瞬间倒立。
他听见刀划过皮肉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仿佛是切开了个什么部位,一声隐忍的闷哼,而后就再也没有其他动静了。
鸟鸣阵阵,此处却仿佛有某种巨大的气息流动,安静得像死了一般。
魏逐风冷静而僵硬地逼迫自己一点点还原屋中的景象。
他微微闭上眼。
先是放血,再是下刀刮骨。
锐利,偏激,强硬。
一声不吭。
骨头在摩擦。
“扑通——”
刀尖扔在地上,滚了两圈。
窸窸窣窣,披上衣服。
大约一炷香时间,明顽从屋中出来了,她收拾好不齐的衣袖,叫住人:“你给我站住,第一次见主子生病了,狗这么忠心的。”
魏逐风皱了皱眉,偏身道:“前辈,除了那一次口误,我好像没有招惹过你。”
“我和你主子做了笔交易。他的经脉逆转,我能解,只不过要费些时日。”明顽心中有一笔明晰的账,永远不会让自己亏本,“在这段时间里,你要一笔一划替他摘录古书卷籍,他口述,你书写,这就是我的条件。”
魏逐风顿了顿,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忽然目光落在了不远处。
一幅极其刺眼的情景毫无征兆地撞进了他的瞳眸。
一人满身大汗,喘着粗气,斜披着衣服露了半边被汗沾湿的领口,懒散而倦怠地倚靠着门框,目不转睛地朝这边看来。
血从被切开的手臂汩汩而流,滴答滴答,在地面积成了一个微小的漩涡。
他需要我。
这个认知让魏逐风顿时放下手中的一切,心无旁骛回到他身边。
他的心脏很小,只装得下很少的东西。
苍老疲倦的声音,却像永不停息的浓岩浆,终究是不甘不平不情愿。
“北巍朝的小殿下,你兄长还好吗?”明顽说,“……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太子殿下,把人看作蝼蚁,肆意凌虐的太子殿下。”
小殿下和不远处的南昭首领同时怔住了。
魏逐风驻足,生平第一次用如此凶恶的目光咬住了她,寒光在一瞬间喷涌而出,不可置信到费解:“我兄长是这世上最好的人,轮不到你来污蔑他!”
他几乎要掏出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