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都杀了
沈檀没有闲情雅致同宋寄亭讨论,他与李玉凉之间到底是假意还是真情。
马蹄踏碎夜色,紧握缰绳的指节泛起青白,她已经无路可走,这是营救顾孟凝仅有的办法,希望再渺茫,她只能试。
她率领余下的影卫往皇城的方向急奔,这一去,条件能谈便谈,谈不了,鱼死网破。
宋寄亭被捆着手脚,侧脸贴着冰冷马鞍,夜色从眼前匆匆掠过,逐渐模糊成幻影。
时至今日,他短暂人生尝尽了颠沛流离。
人走到山穷水尽,方知何为悲悯。
“沈大人不可冲动行事,营救公主,还需从长计议。”
沈檀不予理会。
他继续劝解:“你可曾想过,莽撞进攻,若是救不出公主该当如何?”
“血洗皇城,同归于尽。”
“国家无君,天下动荡,皇帝是该死,可北盛子民何辜?
呼啸的夜风淹没了他沙哑的声音,沈檀腰间的刀鞘在月色下泛起冷光。
这世间原就是座吃人的熔炉,盛世还是乱世,不过换种法子烹煮。
宋寄亭挣扎着仰起头,“荒谬。”
沈檀冷冷地回了一下眸,忽然替他惋惜。
这么多年,宋寄亭是李玉凉的玩物,是没有思想的皮囊。
但事实上,他本是世家公子,有热血,有抱负。
顾孟凝承诺了他,事成之日,必在朝中给他一席之地。
如若真有那一天,他定能以己之力,为百姓添福祉。
只可惜,苦难死死困住福薄之人,老天要他做阶下囚,锦绣前程他抓不住。
马蹄在碎石间刮出刺耳鸣响,沈檀勒紧缰绳,全速前进。
沈大人——
后方忽而传来急促呼喊,探子举着密函扬尘而来。
沈檀闻声勒马,听探子急声向他报:“大人,这是半个时辰前,有人飞鸽递来的密函。”
沈檀展开素笺,上面没写旁的,只有简单的一个字:等。
“何人送的信?”
手下摇头,“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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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深处,琉璃瓦正泛起蟹壳白。
顾洹从地牢出来,眉眼间沉着阴寒。
他一言不发走在最前,李玉凉提着宫灯跟在他身后。
临近养心殿,他在殿门外停住脚步,回过身,未开口说话,先擡起手狠狠甩了李玉凉一个嘴巴。
李玉凉不躲,迎面承接他的怒火。
脸颊浮起通红的指印,顾洹骂他是狗奴才,他面不改色,一提衣摆,屈膝跪在地上。
“皇上息怒。”
息怒?他倒是坦然,若是没有旁的居心,为何要护着顾孟凝?
顾洹气得扯住他的衣领,“李玉凉,你拿朕当猴耍?”
“奴才不敢。”
理由他方才已经解释过了,沈檀此时正带人围守在皇城外,明处他们有数千人,暗处说不定还藏着多少人马,眼下边境大军还未归朝,公主若是这时死在宫里,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一鼓作气,就算造反不成,势必要让朝廷大伤元气。
绞杀逆贼不急于一时,他劝皇上切不可冲动。
顾洹心中还是信他的,不然不可能大发雷霆后仍旧对顾孟凝收了手。
但顾洹太了解他,自然看得出,他找的理由是真,暗藏私心也是真。
多说无益,顾洹不再浪费口舌,转身回了养心殿。
殿门闭合,李玉凉跪在外头,守着没有离开。
时间慢得如同静止,整个皇宫风声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