悔不已
少年离开缥缈山后,第一次见梅清寒,是在焚灵台上。
他直视着他的目光,不卑不亢,“我没有做过!”
然而令他心如死灰的是彼时那人眼中连冷意都没有了,当时的他以为,那样的神态对他失望所致,因为那双眼中连仅剩下的情绪都不再存在,如看浮云花草。
断簪刺入血肉,少年缓缓向后退去,烈焰灼烧了他的脚,坠落之前,他的声音响彻苍穹,“终有一天,你也会如我一般,神魂俱灭”
那时夜无冥落入无妄之滨,满眼恨意与绝望。
却不知站在烈火边的梅清寒望着无边灼浪,缓缓道,“的确”
烈火灼红了那人的眼,他喃喃,“每个人于整个世间都是砂砾尘埃一般的存在,比不得苍生的分量。我亦如此。可,你也是苍生,有活下去的权利”
当年未听完的话撞进他的耳中,夜无冥心口绞痛,终是呕出一口血来。
“好疼”
少年痛的快疯了,他感觉自己的□□和魂魄在撕裂,他心中嘶声裂肺的哭喊,“母亲,母亲,救救我”
身躯抵不住混沌初开时的炎火,但是他能感觉到到他分崩离析的魂魄被一股力量包裹着。
七七四十九日后他身体已经近乎透明,甚至可以看见魔气环绕的心脏,当火焰穿透他的血肉,灼烧至心口,他的胸口骤然一冷,血红的心脏变缓缓变浅,直至成为白色,而后在烈焰中化为一道灵光消失不见。
断簪中的魂魄走出,同梅清寒一模一样的人,美颜更为柔和,抱起少年的魂魄护在怀中。
“不怕……”
仙骨中的记忆被释放,夜无冥的魂魄愣住一瞬,似乎是想不明白,喃喃道,“你为何这般待我?”随即意识就又陷入了浑浑噩噩,情魄擡起指尖抽出那道记忆的灵光,让那灵光被烈焰焚烧殆尽。
与此同时,另一道灵光钻入梅清寒心口,他倏然睁开眼睛,然而眼中却并无波澜,“原来如此”
梅清寒来到无妄之滨崖边,垂眸看向烈火,“原以为是仙魔身,魔气化去,重塑仙骨,如今看来只剩魂飞魄散”
“你仍为善,九天神雷我替你担”
梅清寒眸中金莲浮现,他阖上眸子,灵台中一朵金莲自他眼中浮现,他化出一颗血珠置于金莲之间,擡起指尖托着金莲抛向烈火。
金莲穿过烈火融入情魄怀抱中的淡淡的魂,华光流过,身为魔气的魂和金莲形成的骨形成了一个新的身躯。
“从此上古神的灵核与你相生相伴,是自由也是束缚”。从此,他不会失去意识彻底成魔,即使他来日满手鲜血,金莲堕魔,同样会降下天罚。
梅清寒望向极北之处的雪山,不再回头。
他早已在缥缈山留了话,他将在极北之巅闭关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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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火中夜宸的魂魄虚弱,他的目光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见这人护在他心口的手,黑色的魔心化作的花纹刻在魂魄之上。
“这是什么?”魂魄还未稳固的夜宸看着那人的手问道。
情魂并未回答。
“这是胎记?”
情魄缓了片刻,点了下头算是答应。
“竟长的这样好看”夜宸即使身为魂魄依旧是魔灵所化,是天地生来至纯的暗色,如今意识不清看着那自己魔气所化的花纹,自然下意识觉得美丽亲切。
“那你是不是也很好看?可是我为何看不清你的脸”
梅清寒轻声道,“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你我缘分于地此终结便好”
那人沉默半晌,又道,“那你是魔是仙?”
夜宸等了许久也没听到情魂的回答。
少年在无妄之滨的第十年魂魄终于稳固,像是预感到了什么,他有些慌乱地问情魄,“你要走了吗?”
情魄点头,“是”
“你叫什么名字?”这么多年来他从未回答过这个问题。
“至少让我记得你的名字”
他声音急切,“至少让我知道谁是恩人”
“我并不图你的回报”
“若你愿意,心中存善,莫陷恶途”
少年看着眼前那抹朦胧的白色身影,正色道,“好”
情魄消失后,曾经对夜宸虎视眈眈的恶灵围了上来,但夜宸修炼极为迅速,恶灵没有在他身上讨到好处,也是渐渐地也对他避而远之。
无妄之滨活物不得出,恶灵极其多,但是也不乏一些性情温良的魂魄。
夜宸在烈火的百年间遇到了太多之前掉下来或者之后掉下来的人,其中就有谢云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