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飏迎着两道目光开口:“做生意吗,一向是什么赚钱做什么。莫说瓷器,于某之前也做过丝绸、药材、香料的生意。江南是生意场,可生意场又不止是这一处。早在先前那位定国公还在时,我也曾往安南①和骠国②去过。这玉料还是当年从安南带回来的,一直堆在仓中,如今老爷让小少爷跟着我下江南才想起这批玉来。”
夜家主压根不在乎他做什么生意,问那些问题也只是想探探他的底。
“于公子带来的玉我看了,的确是好玉。于公子也是性情中人,只是小公子也说了夜家如今形势不太好,若要做生意怕还是要小公子让夜某几分。”
于公子思索一会儿:“这好办,我也只是想要银子而已。夜家吃不下这么多玉,那夜家主不如给个数,照着往年的价擡两成给我,你能要多少我便给多少。剩下的我也没打算降下来,实在不行我再找其他人就行了。”
屋内的人多笑得有几分勉强,这小公子真是……天真……
于公子还想再说些什么,肩上却搭上了一只手,随即又离开了。
嘴里的话转而变成了:“不如夜家主还是同家中人商量一下,在下还有其他事宜,告辞了。”
说完起身,对着夜家主点头示意,迈着从容的四方步离开了。
夜家主把玩着手里的玉,问不远处的管家:“你看这玉如何?”
管家走近,看了那玉一会儿:“颜色漂亮,水头也极好。若那于公子手里的玉都是这般成色,家主可要把握。”
夜家主知道管家什么意思,这是父亲留给他的人,一心为他着想。
他娘是外室他是私生子,私生子不比庶子,不能上族谱也不能继承家业。玉夫人即便成婚多年无子也不在乎他们娘俩,而她娘却也不在乎自己是什么身份。
毕竟父亲只有自己一个孩子,可一切平衡的打破就是玉夫人怀孕了。
私生子不进家门在族中族老面前就等同于没有这个人,那么玉夫人生下来的就一定是嫡长。
若是嫡长子那么全部家业那便是未来的家主,若是嫡长女且老家主府内没有其他孩子的情况下,可得全部私产一半祖产,或是招个上门女婿生下来个姓夜的孩子。
那时候他娘就慌了,再加上他父亲也不是个拎的清的,就把他娘带回了夜府。
那时候他还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当天玉夫人便血崩而亡。
从那以后玉家和夜家便开始交恶,后来玉家的一个小姐嫁到了文家,两家人便开始一起针对夜家。
一直到后来,父亲也都只有他一个孩子,即便是姨娘生得也被父亲推到了家主的位置上。
但家族又哪是父亲一个人的家族。
父亲刚走了没多久,族老没什么人看好他,他迫切希望自己能给夜家找一条出路。
云和月出了夜府刚上马车就看见于飏跪在了她面前:“你这是做什么?”
“属下唐突,是该以死谢罪。”
云和月:你等会……
回忆了刚才在夜家发生的一切,于飏一直都在她身后恭敬的站着。
唯一算得上的就是唐突的就是用手碰了她一下,但这本来就是来之前就已经说好的。
“我是于姓的公子,你是家里面派来看着我的,我说错了话你提醒我那算是什么唐突?在朝中我是朝廷官员,在泆洲我是于公子,是陛下派来的稽查的官员。这没有小姐,小姐是待在云府的。”
于飏低头称是,随后起身,此事便算是过去了。
到了临时租下来的小院,云和月从马车上下来,天上不知道何时下起了小雨。
她不太喜欢这个时候的江南,这时候总要下很多雨,到处都湿潮让人浑身都不舒服。
上辈子,大殿下登基二十年左右,她再一次来到江南一趟。那时候没有年轻时候的一腔热血,因着不是因为共事来,所以身边也没跟多少人。
那时候的天下比她们这些人治理前好多了,时过境迁权利也交到了年轻人手里。她时常听人歌颂江南的美景,想看看这美景到底是什么样的,于是一个人乘一小舟,一直到回京也不清楚这江南到底有什么可歌颂的。
于飏接过护卫递过来的伞,护着云和月进了宅子。
入了大门云和月突然顿住了,于飏不明所以。
探头望去一年轻男子着淄色衣袍,隔着新生的绿幕,站在廊下赏雨景。
云和月不知道怎么,心里那点烦躁突然就被抚平了。
时烟絮看见她了,此时正往她这边看。隔着雨雾相望,云和月才品出一些江南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