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昭没走,也没让下人进来伺候,只是拿了一张矮凳坐在浴桶边,看着她苍白的面色一点点回暖,才道:“放心,我不会让他死的太痛快。”
慕鸾泡在水下的指节动了动,湿润的眼睫轻抬对上君昭没有波澜的漆眸,却是一下子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
他要杀沈徽。
水波轻轻晃动,慕鸾稍稍坐直了身,有气无力道:“你不能杀他。”
君昭黑眸直勾勾盯着她看,他知她心软,做不出杀人索命之事,可他可以。
在沈徽以慕鸾的身份做饵,让他护住沈家人的那一刻,沈徽的命便休矣。
若非看在沈音与慕鸾的交情上,他不会留沈徽的命至今。
君昭的眸色幽冷得很,慕鸾却精准捉住他眼底掠过的那抹杀意。
她伸手覆住他搭在桶边的手,道:“他也不过顺势而为,想护住自己的家人,何错之有?为人父母的,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子女赴死,却什么也不做?”
水汽氤氲,蒸的慕鸾原本苍白的脸颊恢复了几分血色,连纤细漂亮的脖颈也泛出淡淡的绯。
君昭尾指轻勾住她的指节,顺势捻着她的一根手指,嗓音轻缓道:“我可以送他们一家下去团聚,这不是什么难事。”
慕鸾见他真起了杀意,忙劝阻道:“我不想他死,更不想二哥哥伤心。”
上一世她已经对不起二哥哥,这一世,二哥哥好不容易寻得一心人,还有了孩子。
一世幸福一生长安,不就是她上辈子求之不得之事吗?
可君昭这人执拗,有了决断轻易改变不得。
慕鸾不知当夜劝了他多少回,后半夜迷迷糊糊听见他答应了,再后来便什么也不记得了。
她不知自己夜里起了高热,床榻边换了几波人也毫无印象。
只是昏沉沉地睡着,可手心瓷实,似乎一直被一只不冷不热的手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