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降曜站在一旁,心如刀绞。
他本以为自己金榜题名,应该是全家欢庆的中心,谁知沈隽意这个名字的出现,竟让自己黯然失色,这般落差,怎能不心生怨怨?
平阳公见众人说得热闹,便吩咐道:“来人,备上一件礼物,明日我亲自去镇国公府道贺。”
管家领命而去,厅内众人又开始热议沈隽意的事迹。
其实主要是凌老夫人好奇,故而众人也就谈起。
平阳公夫人勉强把前头的话重新拿出来说了一通,刚要岔开话题,就听凌崖迟接过话茬。
“这沈隽意确实才华横溢。我曾见过他几面,言谈举止间透着非凡气度,不愧是上官老先生的得意门生。”
凌降曜听着这些赞誉之词,嫉妒之火在胸中燃烧。
凌雍看出了凌降曜的心思,心中添油加醋:“听闻那沈隽意不仅才学出众,还生得一表人才,仪表堂堂,端人是中龙凤啊!”
凌降曜闻言,面色愈加难看,紧捏了拳头,指甲深陷掌心。
平阳公沉吟片刻,更是提议道:“阿曜,你与那沈隽意年龄相仿,又同为进士,日后若能多亲近,互相帮助,对你的仕途大有裨益。”
这话就像一把尖刀,狠狠的扎在凌降曜心上。
在父亲眼中,他竟然需要向沈隽意亲近?
这简直就是莫大的耻辱!
“父亲教诲,儿子谨记。”凌降曜强忍怒火,低声应道,声音中却带着一丝颤抖。
老夫人没看出孙儿不快,也开口道:“阿曜,你父亲也是为你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况且沈隽意与你同科及第,又是状元郎,若能成为知交,日后在官场上也好有个照应。”
凌降曜勉强笑了笑。
见气氛有些沉闷,平阳公夫人赶忙提议:“不如让阿曜先去休息片刻,我们再商量下如何庆贺,回头阿曜还得去参加殿试呢。”
平阳公点头同意:“确实该歇息了。阿曜,你先回房,好好休整一番。”
凌降曜如蒙大赦,行礼告退:“儿子告退。”
他转身离去,步履匆匆。
待凌降曜走后,凌雍轻笑一声:“大哥,阿曜这孩子想不太高兴啊。”
平阳公叹了口气:“年轻人血气方刚,难免会有些不甘心。等他平静下来,自会明白这世上总是山外有人,人外有天的。”
凌崖迟在旁淡淡道:“大哥不必忧心。沈隽意的出现,或许可以让阿曜看清自己的不足,对他日后的成长反而更好。”
平阳公点头:“三弟说得极是。阿若曜能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并努力改正,日后必有大成。”
凌老夫人也笑着道:“阿曜这孩子懂事,一时难以接受罢了。过了一些日子,他自会想通。”
凌降曜回到自己的院落,一进门便将窗边的花瓶狠狠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沈隽意!”他咬牙切齿,眼中满是怨毒,“凭什么是你?凭什么你能高中状元,而我只能是区区三甲末等?”
他在房内来回踱步,胸中怒火难平。
沈隽意的名字如同一记耳光,不断在他耳边回响,提醒着他的失败与无能。
与此同时,二房院落内,凌雍匆匆走进书房,只见他的儿子凌降淮正在苦读。
“啪!”
一声脆响,凌雍一掌拍在案几上,惊得凌降淮手中的书本都掉落在地。
“父亲?”凌降淮慌忙起身,不解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是怎么了?”
凌雍面色阴沉,怒火中烧:“你大堂兄凌降曜今日中了进士!”
凌降淮先是一愣,随即恭敬道:“那是喜事啊,儿子应该去贺喜才是。”
“喜事?”凌雍冷笑一声,眼中满是不屑,“三甲末等了,有什么好恭喜的,也就是他们觉得稀罕。”
凌降淮低下头,不敢言语。
凌雍踱步至案前,一把抓起书案上的卷册:“你看看你,整日只知埋头苦读,可有什么长进?连个举人都没考中,你是连这种货色都比不过,我让凌雍的脸面往哪搁?”
“父亲教训得是。”凌降淮恭谨应道,“儿子一定加倍用功。”
凌雍冷哼一声:“加倍?我看你是得加十倍才行!从明日起,你每日的功课再增加一倍,晨起三刻,子时方可就寝。”
凌降淮闻言,脸色微变,但还是应承:“遵命。”
正在这时,二夫人急匆匆赶来,一进门就见凌雍怒气冲冲的样子,不由得忧心道:“老爷子,这是怎么了?何故如此动怒?”
凌雍转身,面色依旧阴沉:“大房的凌降曜都中了进士,你儿子还什么都不是,也不嫌弃丢人!”
“贺喜?”凌雍怒极反笑,指着凌降淮道,“他还有脸去贺喜?”
二夫人闻言,心疼地看着儿子,轻声道:“老爷,阿淮也是有用的,只是时机未到罢了。”
“用功?”凌雍冷笑道,“我看他是不知天高地厚!连凌降曜那种货色中进士,他居然还在这里悠哉游哉!”
凌降淮低着头,不敢言语,曼却已紧握成拳,指节泛白。
二夫人见状,心疼不已,忙上前劝道:“老爷,阿淮还年轻,来日方长。不然,他比阿曜小两岁,正是长进的时候,又何必操之过急?”
凌雍不为所动:“操之过急?大房已经先行一步,你还让我二房继续忧虑吗?”
二夫人叹了口气:“老爷子,孩子也是极限的。阿淮已经够用了,你若再这般逼迫,恐怕对他的身子不好。”
“身子不好?”凌雍嗤之以鼻,“读书人哪来那么严格?不吃苦,怎能成才?”
他转向凌降淮,语气惊愕:“从今天开始,你每日功课加倍,不得有误!”
凌降淮强忍着心中的不满,恭敬应道:“儿子遵命。”
二夫人还想再劝,却被凌雍一个眼神制止。
她只得无奈地看着儿子,心中酸楚。
凌雍又道:“我已经请了崔先生明日来府,专门为你讲解《春秋》。你可得好好用功,别给我丢脸!”
凌降淮点头:“定当竭尽全力。”
凌雍满意地点点头,摆好准备离去,又停下脚步:“记住,我要的不是三甲末等,而是至少二甲。接下来如果你连二甲都考不上,就别认我父亲这个了!”
言罢,凌雍大步离去,留下凌降淮与二夫人相对面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