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么爱哭的一个人,究竟是从什么开始不在自己跟前掉眼泪了呢?
是当年那批知青下乡之后吗?
还是更早之前,他觉着幺幺没文化,配不上自己,对她不耐烦之时?
或者是更早?
他不知道。
可无论是在什么时候,选择不哭,是因为觉着,无论事实如何,无论发生了什么,
她都认定了自己一定会偏向林烟,所以才觉着没有哭泣,没有了解释的必要,对吗?
以至于,直到最后离开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得转身,不曾有过一点的示弱。
年长许彦站在窗前,怔怔看着楼下马路上结伴走过的年轻男女,眼泪不受控制地簌簌往下落。
心脏明明还在胸腔内强有力得跳动,可是他却感觉心里空落落的,空荡得厉害。
直到指尖夹着的烟蒂火星灼烧到了皮肤,剧烈的疼痛感袭来,年长许彦几乎是瞬间,猛得从思绪里回过神。
当天结束完工作,整个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到了三十岁,原是需要个人空间的年纪,可是此刻,年长许彦却深深感知到了一种说不出缘由的孤寂感。
林烟不知道去哪里了,就是她如今在家,他也不想同她面对面相处,因为他从骨子里厌恶那种深沉的窒息感。
可是,不回那个不能被称作家的地方,也好像只剩下了父母家。
明明已经锁好了办公室的门,在做完决定后,年长许彦又转身回去开了门,径直走向角落里的小保险柜,从里取出一沓钱来装进公文袋里,做完一切以后,他才算是真的离开了。
对于他的回来,杨春兰是开心的。
不仅仅是因为能见到自己儿子而高兴,更让她感到喜悦的是,年长许彦此番回家,已然从侧面验证,林烟确实拿钱办事,没有撒谎。
她同自家儿子的婚姻马上就要走到尽头,续娶一个强有力家庭的新儿媳妇即将提上日程。
花最少的钱,办最大程度的事儿,可太划算了。
杨春兰越想越开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以至于她没有注意到,餐桌上的父子俩比平时都要格外沉默得多。
年长许彦是本身话少,没有什么稀奇,最最最反常的是许父。
一般情况下,只要儿子在家,他总是要趁着面对面相处的机会,尽可能多说说话的。
可如今,他也低头闷闷吃着饭,没什么交谈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