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有人上书痛斥我有辱天子威严。
什么天子不天子?
吾本俗家子。
我从来没见过父亲和母亲吵架,他们闹矛盾时总是互相不搭理,绝不大声说话。
最先服软的总是母亲,她跑去父亲跟前一站,还没说话父亲就已经弯腰抱住她,两人再将事情说开。
我真的羡慕他们,也真的很爱他们。
我有一些学识,来自宋轻舟。
轻舟之才,如江如海,我不能及其一半。
他潜心佛学,却并不吃斋念佛,他说自己六根未净。
我知道为什么,因我曾在他书页里,发现母亲的画像,可我装作不知道。
我尊敬的女子有两位,一是刘夫人,她从浣衣女走到了最高女官,最近在研究河图洛书,我自愧不如。
还有一个,是王越笙王先生。
她五十岁离开丈夫与孩子,成为一名江湖郎中,投身医术,而今已为本朝第一女医。
父亲在位时曾试图打破男尊女卑,可最后失败的相当惨烈,这一场改革失败后,他就退位了。
百姓们跪在皇城外,对其表示崇敬与不舍。
他退位后,种了一畦菜园,因为菜长的实在太好太水灵,舍不得碰,便偷偷扯了爷爷们种的菜,跑到街上给母亲换了一只簪子。
这是阿言告诉我的,我差点没笑死。
我又要说我很幸福,因为我的曾祖母,陪我长大的亲人全部都还在。
今年春天,百姓们举行了一场民间赛事,选“第一公子”。
我隐隐有些期待,毕竟本人还算有些姿色。
赵夫人偷偷去民间打探,随后将结果写在纸条上放在我桌上。
我洗净了手,端正坐在桌前,无比认真的拿起纸条。
潘安!
这我也不能反驳,只能憋着一口气!
于是跑到了街上逛一逛,有一条秋生渭水街母亲时常提起。
如今隔云斋的海棠娘子已经儿孙满堂,孙儿也会做纸伞。中药铺子的阮娘子德高望重,开了医局当学堂。胭脂铺子的蓝娘子胭脂都卖到了西域,柳娘子还在写书!
花店的虞娘子也儿孙满堂,将花店开成了一座庭院。
天水一间呢?
中原之地遍布,富甲一方。
我在这个清新的初夏翻开史官所修本纪,阖上书的瞬间一些花瓣飘在手背上,又轻轻翻开《战城南》,那些花瓣就滑入书页,我也不知落在了哪些文字之间。
纸张铺开,我忽而有些依依不舍,再一低头,有初夏微风。
我在风中提笔给母亲回信。
她问柳娘子的那本书写完了么?她从十七八等到了如今。
我笑着回她:
就在刚刚,她落笔写完。
(完)
2019.12.27——2020.6.3落笔写完。
好不舍啊,要离开他们的世界……
阿旸五娘,再见啦。
=======预收文《栀子半香》=======
【兵荒马乱下的罗曼蒂克】
汽笛声呜咽,留学生们候在码头等候渡船,临别再看故国一眼。
岸上有人叫卖,他们买了报纸与茉莉香片。
唯有松月泊,他买了一篮子栀子花。
岸上云鬓娇娆,卖花的女郎早已转身不见。
码头人影攒动,西装革履的公子提着花篮踏上渡船。
这实在是寻常的一天,唯有天边的云异常柔软,仿佛一呼吸就要将它吹散。
经年以后,松月泊邀请同窗参加婚礼,他们恍然发觉,那个看似寻常的一天,其实成全了一场兵荒马乱下的罗曼蒂克。
民国贵公子VS卖花女郎